站街少女、北漂少年,28个社会底层的故事(视频/组图)
郑然斗——韩国当代首屈一指的年轻艺术家,
他的作品有能使人梦想成真的魔力!
他最著名的摄影系列《迷幻》,
从2001年到现在,
已经帮助28个人通过照片实现了梦想。
他们都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
加油站的男孩、
老北京餐馆里的服务生、
台湾的站街少女……
每个人的照片背后都有一段感人的故事。
用他自己的话说,
“我就像一个关心家长里短的大妈,
喜欢跟别人聊天,听他们的故事,
然后用照片、影像、装置等形式把它们表现出来。”
当年他违背了父亲的意愿,
不顾反对坚持学习艺术,
现在反而成为了他最自豪的资本——
不仅自己实现了理想,
还帮助别人完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梦。
自述郑然斗 编辑阿尼塔
我从小就是个不听话的孩子,父亲是韩医师,治病救人是他一生的追求,并且也希望我能继承这份事业。
但我很早就明确了自己想学艺术的心,当我考上了首尔大学雕刻专业要去上学的第一天,父亲破口大骂并把身边的玻璃烟灰缸朝我砸过来,差一点就没能读成大学。之后我又去了伦敦深造,在艺术的道路上一直坚持到现在。
所以我明白坚持梦想有多重要,也清楚地了解世界上有多少人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可我既不是魔术师,也不是科学家,无法真正帮他们实现梦想。但是,我的照片或许能做到。
系列作品《迷幻》
2001年的某一天,我在加油站看到一个穿着超短裙、踩着轮滑鞋促销车窗雨刷器的女孩子,我想:“他们都是怀着怎样的梦想在生活呢?”
我决定通过拍照去了解他们,并实现他们的梦想,于是开始了系列作品《迷幻》。我以这种形式已经见了14个国家的28名怀着梦想的人们,给他们分别拍摄两张照片。
第一张就是他/她平时的样子。第二张照片,身体姿势不变,但背景却是自己梦想里的模样,我会为他们置景,请服装设计师设计衣服和道具,邀请他们以“梦想中的自己”的身份再次站在照相机前。
“想当厨师长的北京男孩”
去北京时,我见到了很多怀揣梦想的年轻人,印象最深的是一位“老北京”餐馆里的服务员。他奶奶在他一岁时就去世了,他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当上厨师长,为奶奶做一顿饭。
我拿着他给我的黑白照片,在北京街上来来回回地走,寻找长相与奶奶相似的人。虽然和去世的人长得像听起来并不是一件好事,但还是有位善良的老人答应了我的拍摄邀请,最终和男孩子完成了第二张照片的拍摄。
北京这座大城市里的追梦人尤其地多。我还见到了希望成为传统服装设计师的人力车师傅,和梦想当上专业歌手的在卡拉OK唱歌的女孩子。
“站街少女的学生梦”
台湾街头有很多站街售卖槟榔的年轻女性,被称为“槟榔西施”,她们大多衣着暴露、浓妆艳抹,做着这份有很多潜在危险的工作。其中一个女孩坐在霓虹灯包裹的玻璃房里对我说,小学毕业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过过平坦的人生了,特别想回到无忧无虑的小学时代。
因此我去了她上学时的教室,聚集了六年级四班的小学生们,并与她约定了再见面。可那天,我们原本约在早上,直到下午5点她都没有出现。我和小学生们在炎热的教室里一起等了六七个小时,最终在漫长的说服之下,她终于出现了。
我没有问她迟到的原因,我不想再戳破她那些说不出的痛苦和不得已。
“与耶稣对话的程序员”
这位坐在轮椅上工作的程序员,是我去英国参加利物浦双年展时遇见的。他想和自己喜欢的历史人物,比如爱因斯坦、耶稣、约翰列侬和圣女贞德,进行一场真挚的对话。
所以我就在英国利物浦地区的报纸上发了广告,召集觉得自己和耶稣或者和爱因斯坦长得相似的人们,将他们一起聚在一个咖啡店里,把他们对话的样子拍了下来。
“十年后他梦想成真”
2001年,我在日本见到了一位高三男生。当我问他的梦想时,他怯生生地说:“我还没想好,或许经历一场极端地体力劳动突破自己之后,才能清楚将来努力的方向吧。”
于是我和他一起爬了9个小时,在高3190米的北岳山山顶看到了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10年后没想到我们再次遇见了,我作为嘉宾被邀请至日本水户电影节,而他成为了那届电影节的总导演。我们以成人对成人的方式再见面,边喝酒边聊天。
“我想替妈妈实现梦想”
她是一个非常乐观的金发女孩。在我们相遇的几个月前,她的妈妈去世了。她和我描述了为妈妈搭建的梦想中的场景——家建在一个瀑布旁,花园里种满了花,还有飞驰的骏马和环绕在身旁的蝴蝶。“我妈妈最爱黄玫瑰了,”她对我说。
比起专门找拍摄对象,我会去菜市场买菜的同时和大妈聊天,去旅游的途中和陌生人聊天,没有固定的对象。
大部分人被问梦想时往往都会愣住,无法马上给出回答,或许是被现实生活绑住了翅膀,忘记了自己的梦想吧。但稍微给出一点时间的话,就能带来一些有趣的对话。
很多人初次看到我的作品,都以为是合成照片,我也很喜欢人们看着我的照片,试着分辨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人造的。
对我而言,一切都是真实的,一切又都是人造的。这让我想起猫王的一首歌《Are You Lonesome Tonight》,里面有一句歌词:有人说世界都是一个舞台,人人都得演好自己的角色。
《迷幻》计划至今已经做了17年了,还没有结束呢。最长的一次拍摄从夏天拍到了冬天。但特别让我欣喜的是,我渐渐地发现与我见面的这些人们,就算是外在服饰物质都有了改变,但心里其实还是同样的那个人,最本质的自己一直都没有忘。
常说孩子是最不会撒谎的,可孩子们的画却拥有无边无际的想象力,美好得不真实。如果说“照片”是成年人的表达方式,那么“画画”则是小朋友的途径。
我花了将近两年的时间,去到了4间幼儿园,收集了1300多张小孩子的画,并将一些作品在真实场景中还原了出来。
通常我会使用一些小技巧,刺激他们的想象力。
我坐在小朋友堆里说,刚刚爬过去一只超大蜈蚣,你们看到了吗!小朋友们纷纷大笑,说我是撒谎精。我再问,那你们谁知道更夸张的故事?这时候,小朋友们激动起来,“我我我!”地喊个不停。
“你们把故事都画出来,叔叔就愿意听你们讲。”
就这样我收获了孩子们最珍贵的画和他们每个人对画的注解。画里有的人像失去重力漂浮在空中,有的人身长两米。
每一张画我都要费尽心思将它们还原。比如利用一张弹簧床,让模特跳起来才会有悬浮的效果;又比如找到专门会踩高跷的人来扮演“巨人”。
有意思的是,照片里的模特几乎都是青少年。因为我想找到身体接近成人,思想却接近孩子的,这样才能同时理解画里的想象力和照片中的仪式感,因此特意去了高中联系模特。
比起单纯地拍照,我更注重和被拍摄对象的交流和了解,《迷幻》和《仙境》都是用艺术创作作为媒介,帮助我去了解陌生人和这个世界的工具。
在这些作品里,我只是一只借力的手,向前推了一把,想象力都是从模特和小孩子身上借来的,可我却从他们的故事里汲取了巨大的能量,很感谢这些愿意把故事说给我听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