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性爱机器人会是养老院里的标配” ？（组图）

性爱玩偶在外形上尽可能模拟人类，而人工智能的加入会让它更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图源：Reuters）

在香港某废弃工厂改造的大厦里，Rex开始了自己人生的第一次创业——一家性爱玩偶体验店。该店拥有三个性爱玩偶供客人租赁使用，每小时金额为50美元。

这桩游走在法律和道德灰色地带的生意在上周被正式叫停。香港警方强制Rex关闭店面，并没收了店内的一些用以“助兴”的性爱用品以及三台播放色情片的电视机。警方认为，该店所用的性爱玩偶的身体没有被“适当遮盖”，且店主向顾客非法提供了助兴色情片，触犯了《淫亵及不雅物品管制条例》。

虽然Rex已被捕，但他的“雇员”——那三个性爱玩偶在这次行动中没能被解救。这些玩偶既没有被没收，也没有被“被捕”。Rex对此表示“欣慰”，他在随后的采访中声称“性不是所有”。他认为自己的生意并非只是一个让人们发泄欲望的场所，也是那些有倾诉欲望却惧怕社交的人的温暖归宿。但在经历了这一出后，他不确定此店是否会恢复营业了。

Rex当然不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把性爱玩偶以出租方式牟利的生意人。今年2月，法国首家性爱玩具体验店在巴黎开张，这家名为“X-Dolls”的店铺中共有四位性爱玩偶供客户选择，每小时收费为80美元。据报道称，这些性爱娃娃均拥有较夸张的胸部，顾客选定后，商家会将客人带到地址保密的房间消费，还能加价搭配虚拟现实（VR）设备用以刺激感官。

事实上，性爱玩偶早已是成熟市场，聊天机器人也一直是人工智能应用中快速进步的领域，将两者相加，形成性机器人，可能只是时间问题。

性爱机器人以人工智能技术为基础，为用户带来更真实的体验，也给人类社会带来“麻烦”（图源：VCG）

让“玩具”变成“人”

最早的性玩具据称是在阿尔卑斯山洞穴里发现的“dildo”，足足有2万8千年之久。性玩具从最初模拟性器官的形状，直到如今模拟成真是人类的身材与模样，也不过是百余年历史。今天，较为成熟的实体性玩偶产品已经采用最为昂贵的硅胶或热塑性弹性材料，因为它们的触摸感最与人体相似，也最为安全。

成立于1995年的“真玩偶” 公司（Realdoll）二十多年来一直生产人形性爱玩偶。旗下产品使用防水的医用硅胶，制作精良，拟人度极高。1996年面世后，一举成为玩偶市场中质量上乘之选。

“与真人无异”的性爱玩偶强调人体工学设计工艺，但毕竟是“玩具”，不存在“反馈”机制。假如人与玩偶之间能产生互动，那么其体验无疑更趋真实。2018年，美国加州公司“深渊创造”（Abyss Creations）发布了第一款性爱机器人“Harmony”。“她”与传统的性爱玩偶在外形上没有任何差异，但在反馈上，“她”能给予体验者最真实的表情和语言交互。

Harmony得到了美国一些资深“玩家”的认可，一位消费超过20万美元，拥有数十个性爱玩偶的美国用户说，他在Harmony上体验到了“最真实、最震撼的性爱”。

Harmony的与别不同在于，用户可以自行设定她的人格。这个“人格”，以能够利用人工智能深度学习的聊天机器人技术为基础，用户只需要借助一个名为“Harmony”的智能手机 APP去做设定具体的性格特征，与其互动。

目前，Harmony有17项人格可供选择：烦人、不可预测、害羞、嫉妒、不安、喜怒无常、乐于助人、性感、善良、安静、富有想像力、激动、聪明、健谈、多情、有幽默感、快乐。

该APP还设立了“养成机制”，如果你能更频繁、更和善地与她对话，便可以在她身上积累“爱心”。如果累积爱心到“通关”，就可以开启”X模式“。所谓X模式就是Harmony在性爱过程中表现出来的拟人神态与反应。

基于科技的力量和消费的欲望，性爱玩偶在不断进化，并在世界各地都有不同的实验。Harmony并不是唯一一个健在的性爱机器人，她的对手来自西班牙，由巴塞罗那工程师桑托斯（Sergei Santos）的公司设计的“Samantha”。

相比而言，西班牙的Samantha更注重肢体的“生理互动”，“她”身上被设置了多个性敏感带，敏感带上设有11个传感器，在收到外部刺激后，Samantha能够用行动回应用户的触摸。

比起想让用户欲罢不能的Harmony与Samantha，美国公司“真实伴侣”（True Companion）旗下售价9,995美元的的性机器人Roxxxy，似乎多了些自主性，她的卖点是可以对性行为“说不”。

人非“玩物” 性爱机器人的伦理困境

人类仿佛生活在性机器人时代全面到来前的黎明。《全球第一款性机器人》、《第一个性机器人妓院》的耸动新闻不时出现。以“与机器人的爱与性”为主题的国际会议也已连续举办了四年。英国媒体《卫报》（The Guardian）在2017年的一篇报道中称，性科技行业的价值已达300亿美元。中国科幻作家韩松甚至认为，“十年后，性爱机器人会是养老院里的标配”。

伴随花样百出的性爱机器人一同出现的，则是对于性爱机器人的反思。

2016年，德国作家、艺术家尼尔曼（Ingo Niermann）发表小说《Complete Love: A Novel》，书中讨论这样一个主题：如果真的要实现共产主义，财富的重新分配必须也包含性与爱的机会均等。性机器人的出现也许正指向这一“机会均等”的可能。尼尔曼揣测了两个可能的场景：第一，机器人将比人类更为完美。在精密计算下，没人能够抵抗机器人提供的完美的爱。第二，机器人将是更好的“宠物”，能给人类增添性的乐趣。

可是，性乐趣又不止于性行为本身。2015年，“反性机器人运动”（Campaign Against Sex Robot）开启，主张禁止所有以性为目的的机器人开发。人们担心开发性机器人的后果：与机器人的性爱也应当遵循人与人之间的“双方同意”原则吗？强奸机器人算强奸吗？恋童癖是否会开发儿童形体的性机器人？而这些，是否都好过伤害真人？于机器人、于人、于社会，性机器人的应用都指向一块未知的领域。

英国德蒙特福特大学机器人和人工智能的伦理与文化领域的教授Kathleen Richardson对前文所述的“性爱玩偶体验店”尤为抵触，她认为“我们正走进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世界……我们已经通过色情片、卖淫和儿童性剥削而创造了一个充满施虐狂的世界，而现在，我们要给那些施虐狂们性玩偶，让他们可以培养其人性的机会变得更少”。

此外，如果机器人获得了更强的认知能力乃至有了意识，如何界定机器人的权利，它是否能为自己的行为承担道德和法律责任？美国俄亥俄州立大学已经开发出来一种“组织纳米转染”的芯片，可以成功地将遗传密码注入皮肤细胞。该技术可以透过这种方式，让机器人的遗传密码与人类遗传密码一起结合被传递给它的后代。但倘若机器人真的与人类结婚、生子，机器人又是否能获得孩子的监护权，是否可以获得配偶的银行账户？这又是另外一堆充满争议的问题。

不仅如此，性爱机器人的“性别不均”也是问题所在。基于现存的所有性爱机器人均以“丰乳肥臀”来迎合受众，一些渴望改变女性形象与社会地位的人认为这样的设定有物化女性之嫌。不过，这也许是个技术问题。相比于女性形象的性爱机器人，“男性爱机器人”需要更多的技术支持——比如这位风度翩翩的男子不仅要“迎合”，还需要“带动”。而现阶段的技术水平限制了男性爱机器人的运动幅度与活动范围。

而回到最初的讨论：当性爱机器人沦为“性工作者”时，它们是否需要被解救？虽然很多人认为性爱机器人不过是一个性玩具而已，但当它真的拥有人格且用户对其投入感情时，它们的存在还是毁灭就成了一个严肃和值得被讨论的问题。这些虚拟的人格会把真正的人性引入何方，仍属未知之数。在这一切尚未被探讨充分时，对其持以谨慎和防备的态度，终究不是件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