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台湾关系法》40周年 台湾只看到民主价值就够了吗（组图）

40年前的4月10日，当时的美国总统卡特签署通过《与台湾关系法》，基本奠定了40年来美中台三角格局，尽管风云变幻，但时空仿佛随着这部法律凝结住了。如果说当前东亚格局，雏形来自于二战结束；那么，美中台的互动框架，更是与《与台湾关系法》密不可分。 

为了纪念《与台湾关系法》40周年，蔡英文特别选在当地时间4月9日晚间，与美国华府战略暨国际研究中心（CSIS）、布鲁金斯研究院（Brookings Institution）及威尔逊国际学人中心（Woodrow Wilson International Center for Scholars）等三个智库举行视讯会议。在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中，大谈台美如何“共享民主价值”。 

除此之外，台湾外交部也规划一系列活动，包括推出钻石意象的主视觉，并搭配“台美恒久伙伴”的口号。台外交部长吴钊燮接受中央社专访，称未来《与台湾关系法》仍旧会是台美关系的基石，盛赞美国依该法执行对台关系，“让台湾人民感到安心”。部分台湾媒体则以“定海神针”，来评价这部法律的历程与作用。简单来说，两岸分治下的台湾，由于历史因素与现实需要，对《与台湾关系法》带有好感，视之为某种“护身符”，或许是不分蓝绿的“台湾共识”。 

然而，台湾方面对于《与台湾关系法》的特殊情感，更多的是出于地缘政治与两岸关系的考量，往往忽略了这部法律的本质。 

首先，《与台湾关系法》出台的1979年，虽然冷战尚未瓦解，但冷战的态势已然出现缺口，中美建交和中国大陆的改革开放，都是指标。但就当时美国国内政治而言，对共产党治理下的中国大陆仍然有极大的疑虑，尤其是美国国会本就有“亲台派”的传统，这些政治力量不可能以卡特（Jimmy Carter）一句单方面声明“美国继续关心台湾问题的和平解决”为满，《与台湾关系法》就是平衡、折冲或妥协美国国内政治的产物。 

其次，美国同时还得考量自身在台海的利益，一手促进中美关系正常化，另一手紧抓台湾不放。《与台湾关系法》所象征的，是美国过去对台湾问题直接“介入”转变为有条件“不介入”的过程，其中埋伏了对台军售，以及透过美国在台协会（AIT）的设立，与没有邦交的台湾维持着准官方关系。美国国会在制订《与台湾关系法》时，一位参议员就承认：美国所追求的，就是试图维持现状，同台湾照原样保持关系，好像中美建交后美国同台湾的关系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似的。 

也就是说，《与台湾关系法》是服务于40年前的美国国家利益，以及美国在东亚区域战略布局，就算没有《与台湾关系法》这件外衣，美国的对台策略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差异。而当时的台湾，也需要美国的种种承诺与保证，才能维持政权的稳定，台美双方各取所需，共同创造了“维持现状”这个论述的神话与主导地位，历久不衰。 

不过，也正是因为《与台湾关系法》如上所述的本质，40年后的台湾若仍只抓着《与台湾关系法》这根稻草，这宛如把自己置身于危如累卵的处境。只要中美双边关系有风吹草动，甚至是大幅度的转变，就意味着台湾依附在美国国内法形式的《与台湾关系法》之下，以求生存的路径，就会受到程度不一的挑战与冲击。 

一个显著的例子是，根据《美国芝加哥商会民意与外交政策调查年度报告》（Chicago Council Survey: America Engaged, 1986-2018）的追踪调查，若是两岸发生冲突，美国最新的民意只有35%支持出兵“协防”台湾。台湾旅美政治学者翁履中便指出，“很明显的，相较于协防美国在亚洲的其他盟友，美国民意普遍不认为出兵保护台湾是符合美国利益的决定”，就算目前华府政界对华态度强硬，但是“美国政府对台湾的决策还是要看民意是不是也愿意支持台湾才行”。

尤其近30年来，冷战早已不复存在，中美之间更非只有对抗或是摩擦一种关系，而是关系日益多元化、复杂化，中美在对方身上都存在着越来越多的利益纠葛。处于其中的台湾便显得更加尴尬，只要内部抗中拒统的力道越强，就会推使自身往美国靠拢。再加上两岸实力变化，北京越发自信掌握两岸关系主导权，尽管短时间内现状不会出现大规模改变，但美中台之间的三角距离正在发生位移。 

《与台湾关系法》靠着法律形式，以及过去长时间美国单极独霸的地位，规制出美中台三方的基本架构，但世界与区域格局的客观变迁，已经越来越难维持这个时空凝结的状态。当中国大陆与美国都被这股历史驱动力推着往前走，台湾方面还自满于美军陆战队进驻AIT馆内，或是与美国智库学者视讯会议彰显台湾作为“民主灯塔”与“第一岛链”的“价值”，恐怕只会被庆祝《与台湾关系法》40周年的“喜悦”给冲昏了头，陷在台美友好的虚幻世界里，从而裹足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