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vs.西方》：西方对普京态度的转变历程（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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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越：BBC的这一纪录片展示了西方与普京十年的心路交织，从对普京占领克里米亚无法达成共识，到各国决心与普京治下的俄罗斯一刀两断。

BBC最近播出了五集纪录片Putin vs. the West，从十年前俄罗斯侵占克里米亚和轰炸叙利亚开始讲述，前三集通过对各国领导人（泽连斯基、卡梅伦、梅、约翰逊、奥朗德等）的采访，展示了2022年2月24日普京最终进攻乌克兰之前的欧洲、北约、美国与普京十年的心路交织——从对普京占领克里米亚无法达成共识，到普京最终进攻乌克兰，才最终令欧盟各国上下一心，完全确认普京此人行动无上限，对欧洲各国安全（除白俄罗斯以外）均是隐患，情愿牺牲短暂的经济利益，放弃依赖俄罗斯的廉价天然气与石油，也要与普京治下的俄罗斯一刀两断。

早在十年前，普京将俄罗斯民主框架改造成为其专制机器，于2012年第三次参选总统选举并胜出，随后，总统任期由法定的四年延长为六年，普京于2018年再次当选。本应在六年后的2024年走人，但在2021年4月，他签署了他可以继续连任两届俄罗斯总统的法令——即他可以担任总统一直到2036年。

现在人们都抱怨，9年前（2014年）普京占领乌克兰领土克里米亚时，西方对普京没有及时惩罚，令普京认为欧洲不愿放弃其对俄罗斯廉价天然气的依赖，欧洲国家一片散沙，无法对俄罗斯达成共识，故此敢于再闯红线，最终于2022年2月24日入侵主权国家乌克兰，用约翰逊在纪录片里的说法说就是，“普京要再建俄罗斯帝国”。

自从1991年乌克兰脱离前苏联独立后，其建国历程坎坷不平。是走西方路线还是走俄罗斯路线，一直摇摆不定。2013年11月28日，东欧伙伴关系峰会（the Eastern European Partnership Summit）在立陶宛维尔纽斯举行， 欧洲34个国家的政要抵达，以为将要见证一个历史时刻——在与欧盟进行了五年协商后，时任乌克兰总统亚努科维奇将与欧盟签订一项协议。结果事情在最后一刻反转——普京介入，亚努科维奇反口，转为与普京签订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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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事件导致亲欧盟的乌克兰群众上街游行示威，亚努科维奇的安全部队向他们开火。在普京的指示下，亚努科维奇停止了开火的命令，自己逃至克里米亚，这引发了最终导致普京入侵克里米亚的事件，同时还开启了顿巴斯战争（指2014年2月至今在顿巴斯的战争，现在与乌克兰战争合为一体）。在俄罗斯组织的公投结果支持下，顿巴斯区的顿涅茨克人民共和国和卢甘斯克人民共和国宣布独立。但至今其独立性并未获得国际社会的广泛承认。

2014年9月，乌克兰与顿涅茨克人民共和国、卢甘斯克人民共和国两个政权的代表签订了《明斯克协议》，同意停火，乌克兰政府同意给予东南部两州的自治权，但两州仍留在乌克兰领土内（但在2022年2月俄乌战争爆发之前，普京撕毁了《明斯克协议》，宣布这两个州为独立国家）。

此时的欧洲国家对此并未做出坚定的反对。如立陶宛前总统格里鲍斯凯特在节目里说的：“廉价的俄罗斯能源是如此舒适和令人上瘾，以至于他们（欧洲国家）无法逾越他们的务实政策。”法国前总统奥朗德则说：“在意大利的政治阶层中，对普京有某种放纵。”奥朗德还承认：欧盟内部的利益竞争使欧盟很难制定一个有效的制裁制度来应对俄罗斯对克里米亚的入侵。那时不少俄罗斯亿万富翁在伦敦享受着人间天堂般的生活，而英国的卡梅伦政府乐于为这些俄罗斯寡头提供享乐的温床。他执政（2010-2016年）的大部分时候，都试图营造与普京的良好个人关系，知道普京热爱柔道后，在2012年邀请普京来伦敦观看奥运会柔道比赛，一度与普京关系不错。据卡梅伦在记录片中自述，他对普京印象的失望与滑落，要到2015年普京下令轰炸叙利亚时。

普京轰炸叙利亚，如同跨越了美国总统奥巴马设下的红线，但奥巴马没有做出过多反应。这是普京第二次感到西方软弱。

当时的背景是“阿拉伯之春”，利比亚的卡扎菲政权已经倒台，普京力挺叙利亚的阿萨德政权，一来因为两国长期友好，二来要保障俄罗斯在地中海的出海口。普京展开突然的军事干预，意外轰炸叙利亚，造成了土耳其击落俄罗斯战斗机事件——指2015年时俄罗斯一架苏-24攻击机闯入土耳其领空，经土耳其警告驱离未果后，遭土耳其军方击落的事件。因为土耳其为北约成员，此事导致北约与俄罗斯直接对峙，但双方成功管控了危机，没有升级。

法国与德国试图制止普京，因为他们认为普京不是在轰炸ISIS控制地区，目标并非其所指的“恐怖分子”，而是反对阿萨德政权的阿勒颇居民，而且轰炸伤亡无数平民。

纪录片播放了奥巴马当时的反应，他称俄罗斯是一个 “地区大国”。这很令人诧异，在这一说法面前，普京肯定会认为自己被侮辱了。欧盟前主席巴罗佐评价说：“这助长了怨恨，对我来说，普京是怨恨的创造者。”

纪录片评论普京说：“他在西方设置的战争中打败了西方，而且保证了自己人（阿萨德）的安全”。卡梅伦则说：“ 普京pull a blinder（英国谚语，大意是妙手回春）。

在俄罗斯和中国有一种认识，认为是北约东扩导致了乌克兰战争。“北约东扩”这个术语在英国非常不常见，估计很多英国人没有听过这一概念。对于普京要求北约不接受东欧国家成为北约成员国的要求，北约秘书长斯托尔滕贝格说：“不是北约在东扩，是那些东欧国家为了自身安全要求加入。北约不是攻击性组织，而是防御性组织。”

尽管从1991年起，已有多个前苏联共和国加入北约，但乌克兰加入北约的申请一直无望，因为美国担心对俄罗斯造成刺激，导致对立升级。奥巴马执政时，乌克兰一直要求美国提供高效的防御性援助标枪肩射防空导弹（javelin missile）——来消灭俄罗斯坦克，但奥巴马拒绝了。

对此，泽连斯基在纪录片里表现得有些委屈：“想加入北约不让，想让美国提供一点保护，也不给。“

待到特朗普执政时（此时美国主动告别世界领导地位，造成了西方世界一度没有领导者。拜登上任后，迅速返回此地位），他同意售卖标枪防空导弹给乌克兰。这被普京视为威胁。2019年俄罗斯违反《中程导弹条约》，随后特朗普也主动退出，导致《中程导弹条约》于2019年8月2日正式失效。

亦是在2019年，前喜剧演员泽连斯基当选为乌克兰总统，他是亲欧盟派。当时他最大的心愿是结束顿巴斯战争。法国总统马克龙专门安排他和普京在巴黎共坐，谈论《明斯克协议》，但会谈无果而终。这是泽连斯基和普京迄今为止唯一的一次会面。

早在2022年2月24日普京下令进攻乌克兰之前，美国就在2021年底得知此计划，并通告了各国以及乌克兰。但乌克兰官方当时一直坚称没有此事，纪录片中，乌克兰官方解释说，当时这样的做法是不想引发恐慌。而当时一些欧盟国家认为这可能只是“普京在吓唬人”。时任英国首相约翰逊在2月1日到访基辅，与泽连斯基面谈，说“愿意为他提供安全之处（即逃跑的目的地）”。结果泽连斯基说要留下来。在战争爆发前夕，英国国防大臣华莱士（Ben Wallace）到访莫斯科，试图做最后的战争调停。他回忆说：“莫斯科当时的反应是——乌克兰不可能反抗，乌克兰人民在欢迎我们，西方在分裂。”他还回忆起俄罗斯格拉西莫夫将军的话：“我们不会再被羞辱了。从前我们是全球第四军事大国，现在是第二，美国和我们。”

2022年2月24日，欧洲人被震惊——普京真的动手了。这一次，再也没有幻想，再也没有犹豫，欧盟和美国一夜之间就团结统一了。再便宜方便的俄罗斯天然气和石油都不要了。那个曾经被特朗普破坏了团结的西方，一夜间，被普京吓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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