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日报：中国加紧控制外企可能吓退外商投资（组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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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向外资企业施压的举措可能会挤压中国经济所需的海外资本流入。一些指标显示，流入中国的外商投资已经放缓。

中国向外资企业施压的举措可能会挤压中国经济所需的海外资本流入。有迹象显示，中国作为海外投资目的地对除大型跨国公司之外的其他公司的吸引力正在减弱。

从外商直接投资这项指标来看，由于新冠封锁措施拖累经济，去年中国的外商直接投资额较上年几乎减半，降至五年来最低水平。而其他指标则显示，中国难以吸引到新的外国企业进入。

外商在中国的投资很可能仍将集中在少数愿意维持或扩大现有中国业务的大公司。图片来源：ROMAN PILIPEY/EPA-EFE/SHUTTERSTOCK

中国仍在全球投资中吸引到相当大的份额，但流入中国的资金增速未跟上中国经济扩张的步伐，也与20年前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World Trade Organization, 简称WTO)后的外商投资增速相去甚远。

随着中国政府扩大反间谍法、可能将企业日常活动涵盖在内，以及将矛头对准为跨国公司提供服务的西方咨询公司，外商投资的前景变得更加黯淡。鉴于拜登(Biden)政府准备对美国在华投资实施新的限制，与美国日益紧张的关系也有可能会限制外商投资。

尤其面临风险的是那些会为中国带来创新理念和尖端技术的新投资，这类投资是经济体提高生产率和居民生活水平的重要渠道。

穆迪分析(Moody's Analytics)驻新加坡的亚太首席经济学家Steve Cochrane在谈到那些考虑首次进军中国的公司时表示，在更加严酷的商业环境下，“他们会三思而后行”。“如果我现在还没有在中国开展业务，我真的有必要进入吗?”

有经济学家表示，保持外商直接投资对实现中国的长期增长至关重要，尽管中国拥有巨大的经济体量，地缘政治影响力也不容小觑，但中国仍是一个中等收入国家，需要外国技术和专业知识来提高生产力，并克服快速老龄化等挑战。

“对中国来说，外商直接投资的意义从来都不是真的为了钱，真正的着眼点是所有资金能带来的东西，”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nternational Monetary Fund, 简称IMF)前中国部主任、现任康奈尔大学(Cornell University)贸易政策和经济学教授普拉萨德(Eswar Prasad)表示。“中国还不具备产生大量创新的能力。”

Ralph Lauren是在中国开设新店的外国零售商之一，他们渴望利用中国巨大消费市场。图片来源：KEVIN FRAYER/GETTY IMAGES

中国的国际收支数据显示，2022年中国的外商直接投资同比锐减48%，至1,800亿美元。国际收支是各经济体追踪外商直接投资的常用指标。

去年中国的外商直接投资为自2017年以来的最低水平，尽管此前两年中国的外商直接投资表现强劲，得益于中国经济在新冠疫情初期表现出的韧性，以及由于中国政府在2018年决定逐步取消外资持股比例限制，刺激了对汽车行业的投资。

中国还通过将商务部登记和批准的非金融项目价值相加来计算外商直接投资。经济学家表示，上述两项指标都可能夸大外商对中国的投资，因其包括来自香港的资金流入，而实际上其中很大一部分资金是中国投资，这些资金绕道香港这个金融中心是为了规避中国的资本管制。

从外商直接投资来源的角度看，外商对华直接投资现在已大幅放缓。据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rganization for Economic Cooperation and Development, 简称OECD)的数据，七国集团(G7)经济体，包括美国、日本、德国、法国、英国、加拿大和意大利，2021年对华投资总额仅为163亿美元，低于2020年的247亿美元以及2014年创下的353亿美元的峰值。

经济学家表示，更广泛的情况是，相较于中国经济的日益增长，外商对华直接投资眼下萎靡不振，其与中国GDP的比值目前约为1%，同时联合国贸易和发展会议(United Nations Conference on Trade and Development)的数据显示，外商在华直接投资总体存量水平目前大致分别相当于发达经济体相应水平的五分之一和发展中经济体水平的三分之一。

早在最近企业相关波澜发生前，中国作为外商直接投资目的地的吸引力已经受损，原因包括与西方围绕贸易、技术和国家安全问题纷争不断，以及印度和越南等低成本制造目的地的吸引力日益增强。

美国正筹划针对美国对华投资的新限制，这是拜登政府旨在保护本国相较于战略对手的技术优势的最新动作。 据美国商务部经济分析局(Bureau of Economic Analysis)的数据，2022年美国对华投资为92亿美元，为2014年以来之最。

除了修订反间谍法以外，最近几周中国对咨询机构贝恩公司(Bain & Co.)上海办事处的员工进行了问话，对芯片制造商美光科技公司(Micron Technology Inc., MU)在华销售产品启动了网络安全审查，并拘留了日本药企安斯泰来制药(Astellas Pharma Inc., 4503.TO)的一名高管，令外国公司高管颇为惶恐。

中国最近对芯片制造商美光科技的进口产品进行了网络安全审查，这让外国高管们感到震惊。图片来源：QILAI SHEN/BLOOMBERG NEWS

政府还采取行动，更严格地控制流向外界的有关中国的信息，这可能会使潜在的投资者更难获得他们所需要的信息。中国还对海外获取一些经济指标、公司注册信息、专利和采购文件的数据库施加了新的限制，甚至是禁令。

不过，共产党官员说他们欢迎外资，中共的最高决策机构中共中央政治局在4月底说，要把吸引外商投资放在“更加重要的位置”。

一些经济学家说，脆弱的政治环境和更加不友好的营商氛围意味着，外商在中国的投资很可能仍将集中在少数愿意维持或扩大现有中国业务的大公司，特别是那些渴望利用中国巨大消费市场的公司。麦当劳(McDonald's Corp., MCD)和星巴克(Starbucks Corp., SBUX)已经表示，他们将在中国开设数以百计的新餐厅，而包括Coach和Kate Spade品牌的所有者Tapestry Inc. (TPR) 和Ralph Lauren在内的零售商正在推出新店。

星巴克计划在中国开设数以百计的新餐厅，这凸显了外商投资可能集中于少数大公司。图片来源：TINGSHU WANG/REUTERS

汇丰(HSBC)驻香港的首席亚洲经济学家范力民(Frederic Neumann)说：“如果你是一家大型的、成熟的跨国公司，你必须在中国开展业务。”

一些经济学家说，新进入中国市场的公司会少得多。研究公司荣鼎集团(Rhodium Group)在去年9月的一份报告中称，欧洲在中国的投资绝大部分集中在少数几家大公司，如汽车制造商大众汽车(Volkswagen AG, VOW.XE)和化工巨头巴斯夫公司(BASF AG, BF)。报告称：“近年来，几乎没有新的欧洲公司选择进入中国市场。”

数据凸显出这种分裂。例如，根据德国央行的数据，2022年德国在中国的再投资为124亿欧元，相当于137亿美元，同比增长3.4%，但撤资规模比在中国的新投资多12亿欧元。

“新的投资和新进入中国市场的公司，确实已经放缓了，”荣鼎集团负责贸易和投资业务的合伙人Thilo Hanemann说。“我预计这方面不会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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