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客机失事报告出炉，生死18分钟撤离近400人，但还不能高兴太早……（组图）

一场非故意为之的人为“空难”面前，把伤亡人数降至最低，究竟是专业还是侥幸？

半个月前，在日本羽田机场一架隶属于日本航空的民航客机，与日本海上保安厅运输机在跑道上发生相撞。这一事故，导致运输机上除了机长受伤后自己爬出飞机获救，其余5名机组成员皆受撞击死亡。

而日本航空客机这边，赶在机身彻底燃烧之前，成功撤离出367名乘客和12名机组人员，所有人都幸存下来。

就在上周，日本政府航空安全委员会公布了此次两机相撞的事故调查报告，还原出更多细节——

日航如何在短短18分钟时间内，让机上近400人成功逃出生天？被海内外称为奇迹救援的背后，又有什么值得借鉴的地方。

被误解的指令，酿成悲剧

根据航空安全委员会调取事发当天的塔台录音，空中管制员给保安厅运输机下达了“number 1”的指令（即将准备起飞的意思），但警卫队飞行员可能误解成了允许起飞的指示，从滑行道进入机场C跑道，试图起飞，向能登半岛地震受灾地区运送物资。

而此时的另一边，从札幌新千岁机场出发飞至羽田机场的日航，明确获得且重复了塔台着陆许可的指令，准备在机场C跑道上降落。

两架飞机在挨近的时间点于同一条跑道上相交，由此发生严重的碰撞事故。

日本航空的正副机长在后面接受调查时均表示，客机降落时并没有发现跑道上有另一架飞机的存在。

因为飞机起飞降落都要迎风，即同向起降，确实有可能存在视野盲点。

而从日航客机被撞到左侧的前轮、发动机以及机翼位置来看，可以肯定几乎是客机着陆跑道的瞬间，运输机起飞与其迎头相撞，最终导致两机双双起火燃烧。

报告中，日航机长描述了飞机着陆后的情况，

“飞机像往常一样降落后的那刻，立马感觉到了强烈的冲击力，这时还不清楚飞机撞上了什么，但“轰”的一声前机身贴地并着火滑行。”

随后，机长通过操纵刹车、尾舵和方向盘来改变机轮方向，但都不起作用，他开始意识到飞机失控。与此同时，机长接到机舱空姐电话：“飞机已经起火燃烧。”

当飞机向前滑行约1.2公里至跑道旁边的草地停下后，驾驶舱内已然漆黑一片，指示发动机的灭火喷剂指示灯不亮。

机长迅速从驾驶舱跑到客舱，发现由于一侧发动机和机翼起火，客舱内几乎是烟雾滚滚，甚至打开广播系统想组织机组成员紧急疏散乘客时，也发现该系统失灵了。

完美救援 半数机组成员为新人

千钧一发之际，机长率先下令乘务员打开机舱最前排的左右两道舱门，放下滑梯组织乘客下机逃离。

据了解，日航执飞的A350飞机一共设有8个紧急出口，但由于火势蔓延迅速，剩余的6个紧急出口中只剩客机尾部的左侧出口舱门可以使用。

由于广播失灵，负责机尾空姐根本没法得到机长指令，只能根据客机紧急逃生预案，果断地自行打开尾翼左侧舱门，组织乘客逃离。

之后有乘客接受采访时说道：“当时看见一名机组人员站在后面，挥舞着手电，敦促他们上前。”

不少海内外业界人士认为，飞机机组人员临危不乱，作出非常冷静且准确的判断，这是所有旅客得以安全撤离的最关键因素之一。要是当时机组选错了应急出口，乘客很可能会在撤离时受伤。

但真正令人惊讶的是，本次出事日航的乘务员约有半数是去年春季才入职的新人，工作经验还不满一年。

这让其他日航员工得知后也非常震惊。

一名资深的日航空姐表示，日航会对新晋员工进行为期4个月的培训，内容包括礼仪、英语和紧急状况应对。

“我们会针对鸟击、航飞中飞机起火和跑道碰撞等状况进行救援演练。其中逃生演练最苦，也最紧张。我们练习日语和英语进行紧急广播数小时，由教官逐字逐句纠正。

有的教官甚至会对我们说，「如果是现在发生这种事，乘客早就死了。你明白掌握生命的责任有多重吗？」有些人甚至会因承受不住压力而落泪。”

该名员工说：虽然可以认为，这场救援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结果，但公司内真的经历过如此严重事故的空乘很少，她们当时应该也非常害怕还能沉着应对，是真正的英雄。

在从飞机逃生的最后时刻，等几乎全数乘客成功离开飞机后，机长和两名副机长垫后逐一排查各舱座位。

两名副机长在经济舱前排发现一名滞留的乘客，立即带着他离开飞机。而机长则继续冒险穿过已经开始着火的中舱一直检查到末排，确认无乘客遗落后，才倒数最后从飞机后舱滑梯逃生。

“听话”的乘客

《奇迹》——“一架飞机着火并降落东京，但机上所有人都幸存下来。”这是「纽约时报」报道此事件时用的文章标题。

因为，从日航班机降落的视频画面中来看，飞机几乎是在着陆瞬间就燃起大火，令人难以置信机上所有人都能成功逃生。

日航被称为奇迹救援的这一幕，除了得益于有训练有素的乘务员、拥有1.2万小时飞行经验的资深机长、以及先进的飞机设计和材料（机身的座位和地方使用了防火材料，包裹发动机的防火墙的油箱里的氮泵防止立即燃烧）以外；

乘客们的相对镇静且听从指挥的表现，也非常重要。

直到一些机舱乘客录制的视频流出，才发现能够做到这一点很不容易。

当时，客机受撞击失控迫降时，机舱外边几乎已瞬间燃起熊熊大火，乘客从窗外只能看见一片火光。短短数分钟内机舱已是充斥着烟雾，除了开着应急灯，机舱什么都看不清楚。

飞机的广播系统还失灵了，只能听着空乘用空乘用扩音喇叭指挥。就在这种情况下，根据事后对乘客们的采访基本都说：

“所有人都很紧张但没有恐慌，几乎没有人从座位上站起来，而是一直坐着等待。”

“服务员让我们俯下身子，捂住口鼻，我们都做了。”

“谁都没有自顾自地逃跑，所有人都在等待指示。”

“没有人去拿行李，大家都只是拿着手机，没有人做出耽误撤离的行为。”

甚至最早逃下机的乘客，有的还帮忙扶着滑梯。等大多数人逃到距离客机50多米开外之后，空乘喊着请10人一组手牵手集合，所有散乱的乘客立马聚集好，好方便机组人员统计人数。

从当天下午5点47分飞机降落，到6点05分最后一名乘客撤离的18分钟里，其实飞机在跑道上滑行了至少3分钟才停下放下了救生滑梯。

也就是严格来说，机上全员379人几乎是在15分钟左右完成逃生。随后的10分钟后，客机机身彻底起火燃烧。

日航工作人员在接待从机上撤离的乘客

确实算得上是国际民航史的又一次奇迹。

教训

面对一场严重的航空事故，日本航空在各方极致努力下表现得可圈可点，但也更让人明白，整个航空系统它并不是单一的，牵一发可动全身。

比如，在此事件中，日本海上厅保安员“可能误解了”空中交通管制指令。但不少航空业界人士认为，跑道侵占的事故在全球范围也屡见不鲜。

“本不应该让一架准备起飞的飞机，和另一架正在降落的飞机同时出现在同一条跑道上。”来自澳大利亚的航空工程专家布朗说。

不过，这对于平均每分钟有1.5架飞机起降，每小时最多可起降90架次的、全球第三大繁忙的羽田国际机场而言，甚至对于日本整个航空业界而言，

如何调度航空系统各方，从塔台管控、跑道监测，乃至与各航司的配合（包括对飞机的维护、空乘训练）都绝非容易，需要长时间不计成本的物力和人力投入。

但愿，每一次事故最好的结局就是，没有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