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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学破产娃:蜗居地下室,一天打三份工...(组图)

2024-10-16 来源: 留学全知道 原文链接 评论0条

"No, Alice, you can not have another late submission! It's not fair to other students!"

在一次课后,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去问Economics的教授能不能再给我多24小时时间交论文,他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儿,斥责了我。

我的眼泪在眼眶打转,低着头,有气无力的回复:"I understand, thank you. I will try to submit on time."

我心里知道,我这学期已经晚交一次作业了,他也给过我一次机会,他没错。

可是我就有错吗?留学中途,家里突然破产,我被迫打三份工维持在这所德高望重的加拿大多伦多大学Rotman商学院的学业,曾经觉得不过尔尔的学费,现在竟是如此难以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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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unsplash

那时,我每日上完课得赶往地铁站,搭公交车赶往China Town的烧烤店,做“收夜”的晚班工作。

这是我每日第二份工作:早上8点到下午2点,我在学校的Tim Hortons兼职;下午3点到4点,上课;下午4点-7点,上课。晚上的课教授一般只讲2小时,我可以在6点搭公交去打工的餐厅开始工作。

为了让时间更充裕,我把所有课程都排在三天内上完,这样一周就有额外4天可以打工赚学费。

每工作15分钟代表可以赚15分钟的钱,我精打细算着每一个Quater,时间对我来说就是金钱。

至于为什么来这家Chinese Grilled烧烤店?只因为留学生学签每个星期只能有20小时的合法工时,但20小时不足以负担我的学费和生活费。

这家店愿意现金结付我的工资,实际上,China Town的很多餐馆都愿意现结,不用交税,不用给我付小费,一切都是愿打愿挨。

“收夜”是最累的工作,这是一个在7点到11点间的班次。

到了店里我戴上围裙,换上手套,拿着洗碗布沾满了洗洁精,开始擦锅炉和台面。每天油烟凝结在锅炉上,整个灶台布满了厚厚的黑油污渍,还夹带着各种菜叶。有时,我得用力擦上七八遍,才将一小块污渍除掉。

洗碗池经常堆满菜盆、厨师和顾客吃剩的盘子和碗。洗完几十个盘子,还要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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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pexels

这些都不是最累的,最累的是倒垃圾。

厨余垃圾桶有两个,一个足足有几十公斤那么重,里边盛满了发酵了一整天的剩菜剩饭,没吃完的烧烤肉块散发着滚滚恶臭,甚至还有蟑螂爬来爬去。

中国城最不缺的就是蟑螂。

你得用尽全力将垃圾桶拖到后门,将垃圾袋系好,扛在肩上扔进大垃圾箱。

有时上一个人若忘了锁大垃圾箱,里边就会进浣熊,等你打开时,就会有一只浣熊跳出来。我偶尔安慰自己,同事有一次打开垃圾箱看到一个流浪汉躺在里边睡觉,那更恐怖!

晚班比白班的小时费高一些,18刀一小时,冰箱里剩下的菜和饭随便拿。因为这份工作,我不用再去买菜。两瓶牛奶、一个高丽菜、一袋腌好的牛肉,和两盒米饭,这些食材足够我吃一周。

我租住的地下室离China Town不远,在Dufferin Street,坐公交不用倒车,下车后走15分钟就到,在一排房子的最里边。

一走进我的卧室,就能看到那些因为穿旧了而卖不出去的香奈儿外套,再也没机会穿的爱马仕披肩和渐渐灰暗下去的Jimmy Choo高跟鞋……这些奢华的物件和我住的环境简直反差太大。

有时我会熬夜到凌晨5点,将论文写完,于次日8点(DDL)前交稿。

“Your Paper Has Been Successfully Submitted.”每每看到这句话,我才安心,倒头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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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家里破产

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父亲老来得女,在物质条件上对我非常宠爱,从初中开始我就有了人生中第一张黑卡,想刷就刷。

他做房地产生意起家,只有小学文化,但格外看重教育。他常说:“女儿,你爸我就是没文化的土老帽,挣了点钱,但肚子里没几滴墨水,你一定要好好学习,以后去挣外国人的钱!”

我算是很早开始低龄留学的那一批,初中时,爸爸委托中介,联系了加拿大北部一个极其寒冷的城市,让我读初三。

这么着急是因为父母听说朋友的孩子也出国了,也决定提前锻炼锻炼我。当时不喜欢学校经常考试,我就欣然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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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第一次去到加拿大。9月的卡尔加里透着萧瑟,比大多数加拿大城市都要寒冷。

上学后,我发现除了本地同学,华人同学几乎都是从小就出国的留学生和CBC。不少陪读家庭非常有钱,我的消费也直接来了个大升级。

从一开始只知道欧莱雅,到卡尔加里,我开始买SK2、Lamer  与朋友逛街随手就能刷掉2000刀。

高中时痴迷买口红,某次逛街把Christian Louboutin所有色号都包圆了,100多刀一只,买了快20支,柜姐喜笑颜开,送了不少小样。多年后卖二手货,才发现有一些联名款口红、散粉、香水,连包装都没有打开过。

我爸偶尔去看信用卡账单,也经常会暗地里教育我:“女孩子不要只注重打扮,多学点知识才不枉费花钱送你出去!”

命运的礼物早已在冥冥之中标好了价格,而我后知后觉,最后才发现,礼物竟是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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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一暑假回国,我第一次隐约感觉到家道中落。

往年回家,父母会给我大摆接风宴,叫上亲朋好友一起吃饭。家里还会订我最爱吃的车厘子、进口榴莲。保姆都会把家里收拾的整整齐齐,甚至会格外装饰一番。

但那次不是。

保姆张妈被辞退,家里两层别墅很久没人打扫,桌面干净,花瓶却沾满灰。进口水果没了,接风宴更别提了,我们一家三口去家常菜馆吃了顿小炒。

那时年纪小,很多事情也没细想,还以为只是父母口味变了。

有次我问母亲:“妈,你的护肤品呢?借我用用!”她紧张兮兮地走进屋里回复说:“嗨,这段时间有点忙,没去补货,最近瞎买油,随便擦擦,一样的。”

父母为打消我的顾虑还说:“生活费够用吧?一定要好好读书,家里好着呢。张妈回老家一趟,过段时间就回来。”

那个暑假爸爸也没少给零花钱,我还与朋友去其它城市旅游了一趟。

后来回想,妈妈那时新长出的发根都是白的,只为了让我少点担忧,继续学业。

02

麻绳专挑细处断

噩运只找苦命人

我是怎么知道家里破产的呢?

大二时,有次姑姑打视频时说漏了嘴,“你要不回国吧?回来找个学上,找个班上,都一样的,你家都这样了。”

听到这句话,心坠入冰窖。

“你家都这样了,是什么意思?”

二姑意识到自己说错话 “没什么。就是看你在国外要不开心就回来,国外也没什么好的!”

再三逼问后,二姑才告知真相。原来我的学费是爸爸找二姑借的,但二姑家里并非生意之家,她担心自家孩子以后的教育经费,希望我能省则省,让父母尽快还钱。

这通电话把我炸的五雷轰顶,心里像蚂蚁在烧红了的大铁锅上爬,那般焦灼。

我调整好心情,还是拨通了母亲的电话,电话那头,妈妈怯怯懦懦不说话,爸爸支支吾吾只叹气。

最后实情比我想象的更难接受。本来我爸做建筑生意,几年前生意很好,赶上了房地产发展,但19、20年那会儿生意太难做,钱要不回来,直接破产了。

父亲破产后,他把车、表都抵押了,那两层别墅也抵押给别人,债主念旧情让我们家继续住而已。

爸爸甚至开着十几年的桑塔纳去跑滴滴赚钱,但那只是杯水车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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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叱咤风云,在酒桌上大谈致富秘籍还上过地方台我的爸爸,竟成了别人口中的老赖。

而我,还未毕业,家里已是外债近千万……

当时有想过回国,但被父亲劝阻。当时家里天天有人上门催债,即便我回国也于事无补,何况如果辍学回国,没有毕业证学位证,我又凭什么找工作呢?想想还是硬着头皮读下去。

在这个节骨眼,说什么我也不能当缩头乌龟了。

03

大家叫我打工女王

身边朋友都叫我“Working Queen”,我把这当作是一种苦涩的褒奖。

从大二开始,我一人打起了三份工。因为当时才大二,能做的工作非常有限,餐厅服务员、商场销售员。除此之外,要么就是收入不稳定,要么就是门槛太高,不好找。

得知家里破产的惊天噩耗后,在家躺了三天,谁也不想见。

我向教授说明了情况,决定先Drop掉两门课,腾出更多时间来打工和赚钱。两个教授都很通情达理,免除了我的Drop费用。

但尽管如此,我们学院课程也是出了名的难考,这就是多伦多大学的传统,分数普遍都不高。为了保住GPA,我只能利用清晨和凌晨时间学习,白天不是在上课,就是在打工,或者去上课、打工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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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个要好的课友Julia,是加拿大本地人,她对我很好,总在迟到时帮我签到,还会分享她的笔记。她看到我每天上学都那么累,总会问,"Alice, where are you?" "Alice, why are you always tired?" "Alice, why you never party with us?"...

我没法解释。Julia是典型的商学院白人女孩,她们肆意、漂亮、自信,最重要的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享受青春,令人艳羡。如果没有破产,我本可以像她一样。

那时我不仅在两家餐馆打工,我还有一份兼职是卖Bell 电话卡(一家加拿大本地运营商),还兼职做Lululemon和Costco杂七杂八东西的代购。

一个人身体承受不住,有次我生了场大病,心脏疼,头晕,差点晕倒在China Town的烧烤店。我用学校保险在校诊所看了看,是劳累过度引起的重度低血糖,医生嘱托我要注意休息,不然心脏会受不了,还让我去买了保护心脏的保健品。

这药后来我一直都在吃,直到今年才停。

那个保健品胶囊很大,每次仰头吞下时,都感觉眼泪会被硬生生哽回去。

04

雨过天未晴

现在我留在加拿大了,毕业后找了会计师相关工作,在一家很小的外国人开的公司,作为初级会计师从18cad涨到了25cad/h。

除了上班时间,我还会帮别人报税,做一些和自己专业相关的活儿来补贴生活。

每个月到手大概有个4000刀,如果有外快多的时候能到4500-5000刀。我也会每个月给我妈妈打一两千块钱,改善生活。毕竟在多伦多,这点钱只够自己租房、吃饭。我妈每次挺开心,觉得很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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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年有计划回国度假,回家里看看他们。

相比起曾经一起玩的那些所谓的少爷小姐,我更珍惜在打工时交到的朋友们。她们家境虽然普普通通,可是都积极乐观面对生活,就算是手里干着繁重的工作,还是能惬意享受生活!

经常有朋友说我比同龄人心智更成熟,都是为了生活所迫。

很多人都没意识到,能保持天真无邪是一种Privilege(特权)。

过去的五年就像过眼云烟从我眼前一闪而过,那些辛苦奋斗的岁月,是我青春的功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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