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一家四口遭灭门,两两铐住扔进大海,凶手竟是三个中国留学生(组图)
2003年6月20日早上八点多,福冈县东警察署接到一起失踪报案,报案人是一个年迈的老人。他说,大约早上六点刚过,他像往常一样到女儿松本千加家接外孙女去上学,但却发现一家人失去了联系。
6月20日下午2点25分,在日本福冈市东区博多湾的箱崎码头,一名码头工人拨打了报警电话。他告诉警方,他和其他几个工人在靠近码头的海面看到了一条漂浮的人腿。
警方和消防员来到博多湾,打捞起了浮在海岸的尸体。这是一个成年男子和一个成年女子的尸体,两人被用手铐铐在了一起,手铐中间还绑着哑铃和铁块。接着,调查人员又打捞出了一男一女两个儿童的尸体。最终经过警方确认,博多湾发现的四具浮尸正是失踪的松本一家。
福冈县警署立刻成立调查组,针对这起杀人抛尸案进行调查。只不过,让警方没想到的是,残忍杀害松本夫妇及两个儿童的凶手,竟然是三个年轻的中国留学生。
01
松本家
成年男死者名为松本真二郎(Shinjiro Matsumoto),时年41岁,与他绑在一起的是他的妻子、失踪报案者的女儿松本千加,时年40岁,遇害的两个儿童是他们名为松本海的11岁儿子,和名为松本希娜的8岁女儿。
(松本一家)
松本真二郎和妻子千加都是福冈本地人。1983年,21岁的松本真二郎在东京一家韩国餐厅打工,对韩国料理产生了兴趣,并在工作中不断学习开餐厅的经验。1988年,26岁的真二郎来到福冈市中央区开了一家名为“动物园”的韩国餐厅。之后,他遇到了千加,两人于1990年甜蜜成婚。
婚后,真二郎和千加一同住在福冈市东区宇出市九州大学医学院附近的商业街,他们与邻居相处得十分融洽。据邻居说,松本先生打招呼时总是轻声细语,千加小姐也衣着考究,接人待物十分有礼貌。
1992年,千加生下了儿子松本海,1995年,千加又生下了女儿松本希娜。
(松本一家)
松本海活泼聪明,喜欢和朋友们一起在户外踢足球,商业街许多店铺的老板常常能看到穿着短裤的松本海在街上玩。希娜也是一个惹人喜爱的小朋友,她同班同学的母亲曾评价希娜:“小希像洋娃娃一样可爱,是有礼貌的孩子。”
希娜出生不久后,爷爷去世了。上个世纪,福冈当地的黑帮势力猖獗,真二郎的父亲和叔父也曾为黑帮的成员,常为色情、赌博等非法事业奔走。真二郎在父亲去世后,继承了父亲生前的积蓄和一幢房子。真二郎用这些钱在福冈又开了一家韩国料理店,但生意一般。2001年4月,真二郎在福冈举办的日韩交流活动“天神韩国城”上摆摊,售卖一些韩式排骨,还接受了当地媒体的采访。
但平淡的生活出现了转折,同年9月11日,日本政府宣布,前一天运往千叶县屠宰场的一头奶牛感染了疯牛病(BSE),使得日本牛肉(如松阪牛肉、神户牛肉)无法出口,民众也因担心吃到病牛肉生病,而不再光顾烤肉店。松本真二郎的两家韩料店受此影响,于2002年1月倒闭。
真二郎只得用父亲留给他的房子做抵押,他向银行贷款了四千万日元(折合人民币约245.2万元)用来弥补餐厅的亏损,并开始筹备新的生意。他听取亲戚给他的投资建议,先向朋友借了大约700万日元(折合人民币约42.91万元),随后将这些钱放在亲戚那里,让他帮忙投资和管理。但这个亲戚在收到钱后,将其挥霍一空,真二郎不仅没有任何收益,还需要定期偿还银行和朋友的债务。那个亲戚在之后向真二郎道歉,坦承自己实在无力偿还那些钱。
2002年中旬,真二郎和妻子千加的姐夫合伙经营了一家衣料店铺,但并不赚钱,其间,真二郎还向姐夫借了大约1000万日元(折合人民币约61.3万元)。2003年,千加的姐夫不愿承担更多亏损,提前退出了与真二郎衣料店的合作。
房产已经被抵押,自己还背有一身债务,真二郎孤注一掷,借了高利贷去投资色情行业和夜店,他还在自己家四公里外的地方租了一间小公寓,用来栽培罂粟花。他妄想自己能从这些非法行业中牟取暴利。但时过境迁,有黑道背景的父亲已经去世,叔叔也已经年迈,没有前辈指导和带领的真二郎再次血本无归,他不仅无力偿还欠的本金,甚至连利息也还不起了。许多次,真二郎因为逾期未还款,被放贷的黑势力找上门催款。
2003年6月19日下午6点左右,真二郎和千加开着车,带着两个孩子外出购买东西。6点30分左右,购物完的千加带着两个孩子来到了父亲家,真二郎有其他事情没有与妻子和孩子同行,直到晚上8点30分,千加和孩子们回到家时,真二郎仍然没有回来。
6月20日0点左右,有邻居听到松本家有男人和女人争吵的声音,但邻居并未在意,认为只是夫妻在吵架。
6月20日早上约8点30分,千加的父亲来到松本家门口准备送外孙女希娜上学。8岁的希娜就读于福冈双叶小学三年级,11岁的海就读于福冈海星女子学院附属小学校的六年级,所以希娜上学由外公负责,千加会送海去学校。在接了希娜放学后,千加会再开车去接海一同回家。
在以往的上学日,希娜都会站在门口等待外公,但这一天,外公却没有看到希娜的身影,而且他还发现,平日里停在院子里的深色奔驰轿车不见了。他感到很反常,于是先敲了敲松本家的大门,对着屋内喊:“我的外孙女,该去学校了,我已经在外面等了一会儿了!”仍然没有得到回应。
约8点45分左右,千加的父亲打给了海的班主任,询问海是否有去学校,班主任否认了。随后,千加的父亲又打给了希娜学校的老师,希娜的老师说现在学校里的学生还很少,没有看到希娜来。
千加的父亲打电话报了警。在警方提出也许他们一家四口只是外出旅游了的猜测后,千加的父亲斩钉截铁地否认了,他称,女儿一家不会突然离开,前一晚女儿也没有提起外出的打算。
几个小时之后,警方便接到了博多湾码头工人的报案,随后,他们打捞起了松本一家四口布满伤痕的尸体。
02
调查
在确定尸体身份之前,调查人员看到,成年女尸全裸,全身有多处刀伤,成年男尸的脖颈处则被尼龙绳缠绕,右手被人用手铐和成年女尸的脚踝铐在了一起,在手铐的中间,还有一个有些生锈的大铁块。后被打捞上来的一对儿童,绑法和那对成年男女一样,手铐中间绑的是十公斤重的哑铃。他们四个人的脖子上都有勒痕。
法医的验尸报告显示,海和希娜的死因为窒息,是在死后被投入水中的。松本千加和真二郎的死因为溺水,说明二人在活着的时候就被人绑起来扔进了水中,千加身上的刀伤多达三十处,这些伤痕像是凶手故意虐待她,割下了她的肉。另外,千加生前遭到性侵,她的指甲里有大量陌生人的皮屑。
调查人员发现松本家的大门上着锁,门锁没有遭到破坏,门口的玄关处有打斗留下的痕迹,两间卧室都有翻动痕迹,十分凌乱,在其中一间卧室的地上,调查人员检测出不属于松本一家四口的陌生脚印,警方推测,凶手很可能是通过未上锁的窗户进入了房间。
(松本家)
洗手间的玻璃门碎了,地上却没有玻璃渣,家里的吸尘器失踪了,现金和汽车也消失了,警方认为凶手用吸尘器清理了玻璃渣,然后将其带走。浴缸内和周围,以及浴室的墙壁上有血迹残留,结合千加生前的遭遇,警方认为千加在泡澡时遭到了性侵和伤害。警方判断,凶手至少有三人及以上。
一开始警方将目光放在了松本家的亲戚身上,千加的父亲、与真二郎有过经济纠纷的亲戚和千加的姐夫都被一一调查审问,但他们均有不在场证明。
排除了熟人作案的嫌疑后,警方认为,凶手的作案手法及其残忍,特别是割肉凌虐的手段很像当地黑帮所为,并且警方调查得知,松本真二郎生前借了高利贷,警方推测,黑帮有可能在真二郎还不上款后,残忍灭门。但警方也没有找到证据证明真二郎生前曾与黑帮势力有过节,这个推测很快也被推翻了。
警方想到,绑在尸体身上的手铐和哑铃很容易在商店买到,凶手很可能在杀人前后,去商店购买这些物品,再根据凶手作案的时间是半夜判断,所以凶手购买工具的行为应该在案发前。
调查人员调取了松本家附近售卖手铐或哑铃的商店的监控录像,发现在6月18日,案发前两天,一个年轻的亚裔男子在距离松本家不远处的一家商店里,购买了四副手铐和两个哑铃。但调查人员并不知道凶手在哪里获得的大铁块。
警方请画师根据监控录像画出了这个嫌疑男子的画像,并在2003年7月22日公布,向公众征集线索。在收到了近百条线索后,警方最终确定,监控画面中的这个男子,是福冈一所日语学校中的学生,名叫王亮。
03
留学生
王亮,1982年出生在吉林长春,父母是长春一家建筑公司的老板,家境富裕。2002年4月,20岁的王亮来到日本的一家语言学校学习日语,期间一直住在语校为他安排的学生宿舍。11月,王亮搬出了学生宿舍,在外和同语校的一个名叫杨宁的男生合租。
(左杨宁,右王亮)
杨宁比王亮大两岁,也是吉林长春人,两家的父母在中国相熟。杨宁的父亲是长春市中日友好协会的办公室主任,2001年送杨宁来到日本留学。2002年4月,杨宁从语校毕业,考入了北九州市内的一所私立大学。考上大学后,杨宁只在学校读了半个学期,获得了一个学分,就提交了休学申请。
王亮和杨宁合租后,一同混迹在酒吧、赌场等风月场所,不再上课。王亮和杨宁的家人对孩子们在日本的真实生活毫不知情,依然按月往卡里转生活费。但家人给的生活费不足以支撑他们大手大脚的花销,于是自2002年8月起,王亮和杨宁多次抢劫、偷窃不同学校的超市和街边的小店。2003年1月3日深夜,他们潜入杨宁曾经打工的汉堡店,偷走了店内的230万日元,但钱很快被花完。
在这几个月里,王亮和杨宁在网吧认识了同为留学生的23岁的魏巍。
魏巍是河南新密人,父母在当地做生意。
(魏巍)
中学时,魏巍的成绩位于中上游,经常获得“三好学生”的称号,还在高中担任过班长。
他学过一段时间武术,还曾获得省赛的一等奖。1998年,魏巍考入了辽宁外国语大学的日语系,但不知何故被学校强制退学。
(魏巍和母亲的照片)
魏巍对日本文化和计算机方面一直有着浓厚的兴趣,因此在2001年4月,魏巍的父母送他前往福冈学习日语,希望他能在语言学校毕业后考入九州大学或福冈大学的计算机专业。
但遗憾的是,2002年,日语水平不达标的魏巍并未考入理想的福冈大学,只进入了福冈的一所计算机专门学校就读。魏巍觉得,辽宁外国语大学和如今的计算机专门学校,层次天差地别,加上他日语说得不好,他在日本几乎没有朋友,无法融入当地的生活,他时常缺课逃学,在网吧里虚度时光。
2003年,魏巍父亲的工厂经济链出了问题,父亲无法继续支付魏巍的学费,魏巍被迫辍学。而这时,王亮和杨宁的生活陷入困顿,他们的钱不够花,也没有合法的身份继续在日本停留,他们认为,在日本的开销巨大,“钱都被日本人赚走了,我们得挣回来。”于是,他们说服魏巍,跟他们一起在回国前“干几票再走”。
几乎没有社交活动的魏巍觉得,自己和王亮、杨宁二人的友谊可贵,出于兄弟义气,他开始和王、杨二人一起偷盗。2003年4月15日夜里,魏巍、王亮、杨宁潜入语言学校办公室盗窃,但最终只偷到了很少的钱,三人都并不满足。
同月,王亮因为持续旷课和未按期交学费,被语言学校开除了学籍,而这时,杨宁向学校申请恢复学业,但也始终没有交学费。直到学校老师打电话询问,杨宁才回答道自己要回国取钱交学费,之后老师就再也联系不上他。6月15日,王亮向语校递交申请,希望老师能给他一个机会,重新学一年。但是王亮接着对老师说,自己现在没有钱付学费,正在打工攒钱。语校的老师没有同意他的复学申请。
此时,失学的三人百无聊赖,小偷小摸的生活也无法再满足三人贪婪的欲望。魏巍提出可以一起去抢自己公寓附近一家生意火爆的拉面店,但这个提议被王亮和杨宁拒绝了,王、杨二人觉得在热门的拉面店抢劫很容易被顾客指认。三人商量后达成共识,认为抢劫陌生人最安全,警察排查关系时很难找到他们,同时,他们决定,在抢劫后要“斩草除根”“不留活口”。
杨宁想起,他在汉堡店打工时曾路过一幢院子里停着奔驰车的小洋楼,他认为这家人经济条件应该不错,于是,三人决定在这里抢劫。而这幢小洋楼,便是松本真二郎的家。
04
协同作案
经过多次踩点,王、杨、魏三人得知,松本家只有一个成年男性,他的出行方式一般是开车。
2003年6月19日深夜,三人来到了松本家门口,他们发现松本家的奔驰汽车不在院子里,于是判断,这家的男主人此时不在家。20日零点左右,他们翻进了松本家的院子,发现一楼卧室的窗户没有上锁,于是一同翻了进去。这时千加正在卧室的浴室中洗澡,魏巍和杨宁戴上卧室的帽架上挂的帽子进入了浴室,王亮则上了二楼,在海和希娜的卧室门口看守。
看到有陌生人突然出现在浴室,千加惊慌失措,大叫了两声,魏巍和杨宁担心邻居听到,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摁进了水里,千加晕了过去。之后,魏巍和杨宁开始在卧室里翻找贵重物品,最终,他们在钱包里找到了1.5万日元(折合人民币约1072.5元)和几张银行卡。为了让千加说出银行卡的密码,他们回到浴室,拍打千加使其苏醒,二人还性侵并用刀凌迟了千加。他们用刀在千加的前胸和后背割肉,使她身上血肉模糊,千加又再次昏死了过去。
20日0点30分,得知银行卡密码的魏、杨二人,以为此时千加已经死亡,便来到二楼与王亮见面。经过三人商量,他们决定将熟睡的两个孩子一同杀害。魏巍下楼从卧室找到几条真二郎的领带,再回到二楼,他先用领带勒住了松本海,随后用枕头将海闷死。王亮则用手铐将希娜铐起来,把她带到一楼的卧室里等待真二郎回家。在等待过程中,已经杀害两人的魏巍提出想出门透气,王亮和杨宁则留在了松本家的一楼卧室。魏巍在外面坐了一会儿,又回到了松本家,他在门厅处等待松本真二郎。
凌晨1点20分左右,松本真二郎和在东京的友人打了通电话,十几分钟后,他开着奔驰车回到了家。他下车刚走进家门,就被伏击在门后的魏巍用棍子打晕。王亮和杨宁拿准备好的手铐铐住了真二郎的双手和双脚,从他的钱包里拿走了2.3万日元(折合人民币约1664.5元)和银行卡。
之后,真二郎被三人拖进浴室用冷水浇醒。醒来后,他看到浴缸里浑身是血的妻子,跪着恳求魏、王、杨三人“无论如何,放过孩子”。在询问银行卡密码时,真二郎回答说,自己欠了很多钱,银行卡里没有存款。
魏巍认为真二郎是在撒谎,率先殴打他,被铐住的真二郎无力反抗,倒在了洗手间的玻璃门上,致使玻璃碎落。随后,魏巍用吸尘器的电线捆住了真二郎。6月20日凌晨2点,魏巍和杨宁用领带将真二郎勒至昏厥,再将希娜勒死。
这时,他们以为真二郎和千加已经死亡,将四具尸体两两用手铐铐在了一起,并在中间挂上了提前准备好的哑铃和铁块。王亮和杨宁把尸体搬上了松本家的奔驰汽车,随后留在松本家清理案发现场。魏巍驾车前往三公里外的博多湾抛尸。因为四人无法一次运完,魏巍第一次抛尸后,又开车返回松本家装新的尸体,再次前往码头抛尸。
解决尸体后,魏巍开着奔驰车,带着王亮和杨宁来到了久留米市的一个停车场,在那里他们清洗了汽车,还扔掉了沾有血迹的浴室地垫、勒人的电线、领带等。他们清点了从松本家抢来的财务,发现只有大约3.8万日元(折合人民币约2717元),他们认为钱太少了,又想起了松本说卡里没钱的话,于是将松本的钱包,包括里面的几张银行卡,一同扔进了垃圾桶。最终,魏巍分得了1万日元(折合人民币约715元),杨宁和王亮一人分得1.4万日元(折合人民币约1000元)。之后,他们将奔驰车遗弃,来到了JR久留米站搭乘电车返回福冈市。
6月20日下午,博多湾发现四具尸体的新闻传遍了整个福冈。王亮和杨宁在6月24日下午一同购买机票逃回中国,但是他们并没有回到长春的家,而是躲了起来,魏巍则继续留在福冈。
(图源日本媒体)
2003年8月3日,警方根据日语学校的线索找到了王亮住的公寓,房东打开了公寓的大门,但王亮及其室友杨宁早已消失不见。在公寓里,警察找到了跟监控录像中一模一样的白色长袖上衣和黑色裤子。房东还发现,公寓内用来堵门的大铁块消失不见了。经过房东辨认,博多湾发现的绑住手铐的铁块,正是公寓内失踪的那块。
8月6日,躲藏数月的魏巍向一名女性好友(一说为同计算机专门学校就读的女友)借了11万日元(折合人民币约7865元)购买机票逃回中国,但就在前往机场的路上,魏巍被捕。只不过,警方逮捕他的理由并不是因为松本一家四口,而是他近期犯下的另一起故意伤害他人案,他因为这件事被警方追查,从而借钱想飞回中国。
一周后,8月13日,有目击者向警察报告,说6月20日凌晨,在松本家附近看到有一辆奥迪车短暂地停在了松本家的门口,车上下来了一个中年女性,随后这辆车和奔驰车一起驶离了现场。还有出租车司机称,在6月20日凌晨,他看到在奔驰车的后方,跟着一辆奥迪车。奔驰车的副驾驶上坐着一个年轻人,很像警方发布的那个侧写画像。这个司机还说,那辆奔驰车在福冈高速公路的高架桥下大约行驶了两公里,大约是去久留米市的方向。
警方根据这条线索调查后确认,这辆奔驰车,正是松本真二郎当晚开回家的车。警方认为,驾驶奔驰车的人,有着重大嫌疑。警方调取沿路监控录像,找到了被遗弃在停车场的奔驰车,但证人口中说的奥迪车却不知去向,警方在后续的调查中也没有找到证人所提到的中年女人,因此暂时无法确定奥迪车的存在。尽管奔驰车已被人清洗,但警方仍在车内提取出了DNA信息。
8月15日,经过DNA比对,警方发现王亮公寓里衣物留下的DNA与久留米发现的奔驰车里的DNA完全一致,福冈警方认为,这是能证明王亮参与抛尸松本家的有力物证。随后,福冈警方向上级递交申请,请求中国公安协助调查王亮的下落和资料。
8月19日,中国辽宁省辽阳市白塔区一家修车店的老板偷偷向警方报案,他称自己洗车厂里新来的员工十分可疑。老板认为这个年轻的员工常常有着超出工资的消费,除了平日里花钱大手大脚,前些天还购买了一辆价格不菲的摩托车。21世纪初,监控还没有普及,社会治安还比较混乱,老板认为这个员工可能是盗窃惯犯,于是报了警。
警察来到了修车店,还没开始问话,新员工拔腿就跑,当场就被警察抓住带走。据这个员工交代,他叫常勇刚,是沈阳人,父母去世后他卖掉父母的遗物来到辽阳打工,平时花的也都是变卖遗物的钱。但在警察核实常勇刚的身份信息时发现,此人使用的是假身份。
经过辽阳警方的审讯,“常勇刚”坦白了真相,他的真名是王亮,曾在福冈协助了同伙杨宁和魏巍杀人抛尸。
8月25日,曾在日本借钱给魏巍的女性,在日本涉嫌非法就业而被捕。
王亮自首后,8月28日,中国警方在北京抓捕了杨宁。三个嫌疑人均被抓获,且在审讯中交代了罪行。魏巍的女性好友也因隐瞒罪行被日本警方起诉。
05
结局
虽然三名嫌犯都已被捕,但当时中日两国间没有引渡条款,王亮和杨宁无法被押回日本受审,让案件出现了一些司法上的争议。
福冈警局向国际刑警组织(ICPO)请求,希望能与中方沟通协作办案,中国公安局同意后,日本警方与检察官前往中国,与中国警方一同审讯王亮和杨宁。但由于司法规定不同,日本要求中方事先告知嫌犯有保持沉默的权利,但中国并不承认嫌犯有缄默权,因而未提前告知王、杨二人,使得日本司法部在拿到二人的笔录时提出了质疑。他们认为这份口供是在没有告知缄默权的情况下进行的,两人还长时间被铐在座椅上接受审讯,这个过程没有遵循“无罪推定”的原则,因此他们有理由认为这份口供的证据力薄弱、可信度低。
不过,日本法官认为,魏巍、王亮、杨宁三人犯下的灭门案手段残忍,最终仍然采用了三人阐述案情的笔录作为证据。2004年10月19日,辽阳市中级人民法院正式开庭审理此案,王亮、杨宁到法院接受审判,中日数十家媒体在法院外等候。下午五点十分,审理结束,但法官未当众宣判结果。
福冈高等裁判所也在10月开庭,在庭上,魏巍称当时自己害怕如果收手,会被同伴杀死,才会硬着头皮杀人,他认为自己的行为很愚蠢,忏悔道:“如果判我死刑能够给死者家属带来一点安慰的话,那我希望自己能死刑。”
2005年1月,辽阳市中级人民法院认为杨宁和王亮犯有故意杀人、抢劫、盗窃等罪行,判处杨宁一审死刑,王亮因主动向警方坦白罪行并配合警方抓捕杨宁,被判处无期徒刑。王、杨二人不服判决,先是称这起案件的主犯从犯不明朗而提起上诉,后又提出是因为日军曾侵略过东三省才杀了松本一家,但辽阳市中级人民法院驳回了上诉,维持原判,2005年7月12日,杨宁在辽宁省执行死刑。
(杨宁)
2005年5月19日,福冈高等裁判所以“强奸杀人、弃尸”等罪判处关押在日本的魏巍死刑。
魏巍不服判决,提起上诉,但申请在2007年3月二审时被驳回。这次二审,魏巍的父亲从中国来到了日本出庭,担任辩方证人。魏巍看到父亲后泪流满面,在庭上,魏父称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自己永远也不会原谅儿子。整场庭审,魏父都没有转头看向魏巍一眼。
2010年,魏巍再次以自己不是主谋,只是“受到教唆才犯案”继续向高级法院上诉,希望法官能重新量刑,避免死刑。最终在2011年10月20日,日本最高法院以“负责执行犯罪行为的重要部分”为由驳回了魏巍的上诉,维持死刑判决。
2019年12月26日上午,在案发16年后,39岁的魏巍在福冈拘留所执行了死刑。
(魏巍)
该消息由日本法务大臣森雅子在记者会上宣读,这也是森雅子在2019年10月底上任法务大臣后签署的第一份死刑执行书。
(森雅子)
日本死刑采用的是“长距离坠落绞刑”法,行刑时,囚犯会戴着手铐、蒙上眼睛,颈部套有绞绳,绞绳会因囚犯的身高而不同。执行人员有三人,各自按下按钮,其中只有一个含有机关,随后囚犯会腾空,绞绳的力量会使囚犯的头颈靠后,从而导致颈椎折断,随即死亡。
森雅子在记者会上说:“(魏巍)为了个人利益而杀害了包括两个孩子在内的幸福的松本一家。这是十分冷酷残忍的罪行,也令受害者及其家属感到十分遗憾。”
(森雅子)
在执行死刑前,魏巍在狱中写下了一个“悔”字,寄给了父母。
魏巍死后,日本NHK的记者采访了松本千加的父亲,告知了他这一消息。松本千加的父亲说,得知这件事,又回忆起了当年案发时的心情。虽然已经过了十几年,但作为活着的亲人,自己除了悲痛,没有其他的心情。
(千加的父亲)
06
后续
日本死刑判决:
数据显示,2012年安倍晋三第二次执政至魏巍处以死刑之日,日本政府曾17次执行过死刑,共有39名囚犯行刑。曾有人权团体呼吁日本法律废除死刑,但根据日本政府2014年关于废死的民意调查显示,日本仍有8成民众支持死刑,日本也是世界上为数不多的保留死刑的发达国家之一。
据朝日新闻报道,日本2009年第一次对一名外国人执行了死刑,囚犯也是一个中国人,他在东京杀害了其他三名中国人,还使其他三人受了伤。
2018年,日本对15名囚犯执行死刑,其中13人是奥姆真理邪教的成员,他们曾于1995年在东京地铁的列车上投放毒气,致13人死亡,五千多人受伤。
2019年,魏巍成为了这一年中在日本执行死刑的第三个人。
其余在日留学生的处境:
自从王亮、杨宁、魏巍三人被捕后,福冈灭门案就一直被日本网民讨论。许多日本民众开始出现了排外情绪,他们在网络上发表一些负面的评论。日本大使馆加强了对长春留学生的签证审查,还拒签了许多来自长春的学生。而在日本留学的中国留学生也面临着无法申请奖学金的情况,甚至有人申请在图书馆办借书卡都被拒绝。一些公司选择不雇佣在日华人,许多刚毕业的中国留学生难以找到工作。有些日本寄宿家庭也不再接收中国人。福冈灭门案使身处异国的无辜留学生处境更为艰难。
在海外,个别华人针对陌生人甚至儿童犯下一些残忍的罪行,有些甚至打着历史和道德的幌子掩盖自己真实的动机和恶意。这种行为无形中可能会伤害中国同胞在世界上的形象,令在当地无辜华人的生活也受到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