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护士遭公务员殴打案:患者家属上访被拘

2014-06-16 来源：东方早报评论0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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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2日当天凌晨4点多，在湖南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治疗的患者欧阳夏病情发作后抢救无效死亡。值班医生王雅和护士谭小飞反映被家属殴打。

6月3日医院向媒体通报情况，认为该案是一起暴力伤医事件。

6月5日死者家属网上发帖否认殴打医护人员。

6月7日长沙市公安局通报，死者堂姐欧阳某某涉嫌寻衅滋事罪，被刑拘。

6月12日律师吴法天宣布代理此案，吴称一名死者家属因上访被从北京带回长沙并被刑事拘留。

图为被打的值班医生王雅。

图为被打的怀孕5个月护士谭小飞。

湖南“6·2”涉医案事发后几天，一名死者家属被刑拘，这起曾被认为是公务员暴力伤医的案件似乎告一段落。然而，6月12日，中国政法大学教授、律师吴法天向早报记者透露，当日凌晨1点多，长沙警方在没有出具任何手续的情况下，又将一名死者家属从北京带回长沙，并予以刑拘。据了解，当时3名死者家属因对长沙警方的处理不满，正在北京上访，这一消息也得到死者家属方面的证实。

“院方恶人先告状”

6月3日，湖南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召开媒体通气会称，6月2日凌晨，该院两名女医护人员在抢救病人过程中，遭到病人家属殴打，其中医生王雅被逼下跪，护士谭小飞则诊断为晚期先兆流产。

6月7日，长沙警方通报，对涉嫌寻衅滋事罪的欧阳某某予以刑事拘留。6月5日，死者家属却发帖讲述了此一事件的另一个版本，与医院的讲述完全不同。帖子首先否认了家属打人的说法，并称医生在抢救病人过程中存在严重的失职行为，而对于两名医护人员的“伤情”，家属则在帖子后附上了当天的监控视频以反驳。

早报记者查看家属发布的监控视频，发现并无打人的场景，此外，视频中看到，直到6月2日早上8点钟下班，院方所称的两名医护人员外表一切正常，并无任何不适。因此家属方面认为，医院是恶人先告状，意图操控舆论来免除自己的责任。

死者家属欧阳元（化名）告诉早报记者，6月12日凌晨，长沙警方突然出现在北京，又将一名死者家属控制，并带回长沙以涉嫌寻衅滋事罪刑拘。欧阳元说，因为对长沙警方处理不满，彼时他们正在北京上访。

据代理此案的中国政法大学教授、著名律师吴法天讲述，被带走的死者家属名叫欧阳仕，是死者欧阳夏的弟弟，目前被关在长沙第二看守所中。

对于此案的进展，早报记者致电长沙市公安局雨花区分局了解情况，对方以市局未同意为由婉拒了采访。

律师：抓人证据不足

6月12日下午，赶到长沙的吴法天，同分管此案的长沙市公安局雨花区分局相关领导进行了沟通。吴法天称，在认定6月6日死者家属欧阳某某寻衅滋事罪的证据收集上，公安出示的证据严重不足。“整件事情里，（医院）只有言词证据，没有客观的物证和视频。”吴法天认为此案中的疑点颇多，监控视频中根本没有家属殴打医生护士的行为发生，而警方仅根据医院一方的说法就刑拘死者家属，行为严重失当。

吴法天认为这是一起“（警方）用刑拘的手段办理治拘的案件”。此次事情本身很轻微，最多就是一个治安拘留，而警方却直接采用刑拘手段，明显太过。吴法天说他曾调看卷宗里医生和护士的伤情照片，从外观上看，根本看不出任何痕迹，而这也是鉴定结论“不构成轻微伤”的原因。

目前吴法天已经决定义务代理此案，帮助死者家属维权。他表示将督促卫生厅进行独立调查，认定医院在此次事件中的责任，他还将促使警方从寻衅滋事罪方面撤销此案，“这个案子我认为肯定会反转的”。

关于此事，早报记者尝试联系湖南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及长沙警方，但至截稿时，对方仍未给予回应。

三大疑问待解

医生是否“诈伤”？

6月3日，早报记者在湖南中医附一9楼病房里见到了当事医生王雅，她头绑绷带、身着病服躺在病床上，正接受着医院领导的探视；另一名当事护士谭小飞，则在3楼的病房中打着点滴。

3日下午，湖南省卫生厅召开新闻发布会，对这一事件进行了谴责，并督促公安机关将暴力伤医人员绳子以法，惩之为戒。

中医附一党委书记郭志华介绍，王雅被殴打致颅脑损伤、脑震荡、头皮血肿、创伤性蛛网膜下腔出血，颜面部、腹部多发性软组织挫伤，耳鸣、外伤性耳聋，阴道出血查因，外伤性子宫损伤；护士谭小飞晚期先兆流产。

对于医院的通报，死者的弟弟欧阳春认为“纯属捏造”，是医院为逃避责任所设的一个阴谋。6月5日凌晨，《关于请求彻查湖南省中医药大学附属第一医院不予及时救治病人致其死亡的报告》的帖子出现在湖南地方网站红网上，发帖者署名为“欧阳夏家属”。在这篇12000多字的帖子中，欧阳夏家属针对医院指控家属打人的说法，用分析监控视频的做法，做了逐一回应，以证明家属从未动手打过人。帖子的最后，还附有若5张视频截图和事发时的监控视频。

根据王雅和谭小飞的讲述，她们被死者家属殴打的时间在6月2日凌晨4时左右，但从视频截图上看，6月2日早上，王雅和谭小飞并无不适情形，并且8时后，两人按正常时间着便装下班。这与6月3日两人躺在病床上，头绑纱布向媒体哭诉的形象形成鲜明对比。

在家属给早报记者提供的4.5G的监控视频上，并未看到有厮打行为的发生，而“事发”当天早上8时，医生王雅和护士谭小飞先后换便装后，出现在走廊上，并无明显异常，王雅还和病人轻松地沟通。中医附一副院长陈其华解释称，监控中没有打人行为，则是因为医院只有走廊有监控，病房中却没有。

根据长沙警方的通报，经湖南省湘雅司法鉴定中心鉴定，医生王某和护士谭某伤情未构成轻微伤。湘雅司法鉴定中心主任蔡继峰教授解释说，根据我国《人体轻微伤鉴定标准》，躯干部软组织挫伤的损伤面积在15平方厘米以上才构成轻微伤，没有达到这一标准就是“未构成轻微伤”。

既然未验出轻微伤，为何第二天出现在媒体前的王雅头缠绷带？为王雅治疗的张姓医生称，那是因为王雅有头皮血肿，而用纱布包裹可以压迫血肿，快速吸收止血，认为“只有伤口才包纱布，是没有根据的”。

官员到底有没有打人？

医生王雅称，殴打她的人中，有一名自称湖南省人大的官员，其在现场甚至叫嚣道“如果不是我公职人员的身份，今天就把你打死”。

正是王雅讲述的这句话，引爆了舆论。网友很快便人肉出了这名人大官员的信息：欧阳富胜，湖南省人大民族华侨外事委员会主任科员。此时，湖南省卫生厅曾转述警方说法“3天内给出调查结果”迟迟没有到来，而欧阳富胜所在的湖南省人大也不发一语，这让外界的质疑声越来越大。

死者妻子刘惠兰曾在6月3日晚电话答复早报记者，对医院的打人指控全部否认，刘惠兰称，家属并未殴打过医护人员，而其他亲属也均予否认存在殴打行为。“那时候你在抢救病人，我们打你干嘛，逻辑上说不通啊。”

6月7日长沙警方通报，确认患者家属情绪激动中有推打医护人员及逼跪医生行为，并决定对涉嫌寻衅滋事罪的欧阳某某予以刑事拘留。据早报记者向死者家属核实，被刑拘者是死者的堂姐。

欧阳富胜的堂姐在被刑拘前，在电话中向早报记者表示，自己从未打过医生，而下跪行为则是“我当时跪下来求医生救我弟弟，我两个手抓住她的手求她，她也跪下来了”。

湖南省纪委官员陆群也发微博，认为医院的表现“值得质疑”。他甚至指责一名网友一面挑拨医患关系，一面煽动仇官情绪。

医院是否抢救不力？

据死者家属讲述，死者欧阳夏是5月28日自己驾车来长沙的，身体并非像病入膏肓，但在医院短短5天时间，就不治身亡。因此家属指责，医院抢救过程中存在严重失职的行为。

欧阳夏的弟弟欧阳春在接受采访时称，6月1日欧阳夏就曾出现过呼吸困难的情况，当时家属曾要求医院制定急救方案，以防不测，但却未引起医院的重视。

对于家属的质疑，医院回应称，院方的医疗行为是否存在过失，需要国家授权的鉴定机构作出认定以保证公平公正，不应由医患双方各执一词。医院认为，死者家属应通过正规程序申请鉴定，医院将积极配合。

死者妻子透露医院曾提出用5万元私了。事发医院6月4日发表声明，称“私了”的说法“纯属捏造，系刻意混淆视听”。

6月5日，医院又发布《关于患者欧阳某的肺癌诊断》的说明，称医院已经尽到其义务，并无失职行为。

从家属发布的视频截图上看，事发后的6月2日早上，王雅和谭小飞并无不适情形，这与6月3日他们躺在病床上，头绑纱布向媒体哭诉的形象形成鲜明对比。

关键词：殴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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