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薇龙从纯情少女堕落成交际花的背后,藏着一个残酷的人性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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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如水、江左梅娘
《第一炉香》原著中,葛薇龙最后的结局怎样,小说没有交待,只是写了一群站街的妓女:
" 在‘最主要的还是卖人’的湾仔市场,站着成群的女孩子,其中一个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一个醉醺醺的英国水手从后面走过来拍了她的肩膀一下,她扭过头去向他飞了一个媚眼。"
薇龙笑问,自己跟她们有什么分别,是啊,没什么分别。
小说开头那个有点上进心又有点胆识的女学生,在结尾处已然堕落成艳名远播的交际花,和妓女都没什么区别了。
甚至,薇龙还说,妓女们是迫不得已,而她则是自愿的。她的自甘堕落,透着无尽悲凉,令人叹息,也让人警醒。
对物质的贪恋,让她一只脚踏进了深渊
小说的开始,葛薇龙还是一个一心想着念书的单纯学生。因为家人要回上海,她想留在香港继续读书,却无法负担学费和生活费,便去求助多年前嫁到香港后与娘家断绝往来的姑妈。
在薇龙出生以前,姑妈拒绝家里给她安排的门当户对的亲事,执意要嫁给富有的梁季腾做四姨太,为此和娘家撕破了脸。
葛薇龙瞒着父母去找姑妈,勇气着实可嘉,可是见识不可谓不短浅。
姑侄俩的初次见面,便让薇龙看清楚,姑妈的坏名声来得并不冤屈。倘若自己搅在这浑水里,女孩子就是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但薇龙还是 " 执着 " 而 " 勇敢 " 的,按原计划向姑妈提出了要求,她已经做好白来一趟的打算,但没想到,姑妈竟然同意了。
姑妈这么精明的人,绝对不会做赔本的买卖,她在拿着芭蕉扇遮住脸悄悄审视薇龙的时候,心里便有了主意:有几分姿色的侄女,不正是送上门来的新鲜诱饵,可以帮她吸引各色男人吗?
那时的薇龙虽然年轻,但是从她最终的选择上,你就能够明白,她心中的猛兽,可不是为了仨瓜俩枣的学费和生活费,她艳羡的可是像姑妈一样的锦衣玉食的生活。
可是命运中所有的 " 礼物 ",都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钱,你拿了你要不起的东西,要付出的代价也是常人消受不起的,薇龙想过吗?
无怪乎,在走出姑妈家以后,薇龙恍然觉得自己就像《聊斋志异》里的书生,而她身后那偌大的豪宅却像一座坟墓。可她却还是对自己说,要睁着眼走进这鬼气森森的世界,身正不怕影子歪。呵,自我麻醉的功力可以啊。
薇龙像极了很多婚外情中的女人,她们会对自己说:" 我和他是真的爱情,真的爱情,难道有错吗?" 可实质上,如果这个男人一文不名、且一毛不拔,她会和他爱下去吗?
所以,对于自己内心的欲望,女人一定要看得清楚一些,否则你会不知道你究竟在做什么,也看不清自己究竟该往哪里去。
不是吗?很快,那个以为自己能出淤泥而不染的薇龙,就在一柜子金翠辉煌的衣服面前缴械投降了。
" 她锁上房门,一件一件试着,那些纱的、绸的、锦的、缎的,披风、礼服、睡袍,伴随楼下彻夜不止的舞曲,以致于她刚合上眼便恍惚在试衣服。"
她在衣橱里一混就是两三个月,姑妈也趁势让她有了很多展示这些衣服的机会,她终于一步步向交际花靠近。
有人说,女人追求物质本身没错啊,说得很对,有追求本就是好的,总比躺平的人生好,可是追求物质应该用正确的手段,追求来的物质也应该是为自己服务,而不是让自己沦为物质的奴隶,而当你走错了,且弄反了的话,看似是拥有了数不尽的物质,但是实际上却是掉入了物欲的深渊。
对爱情的不甘,让她堕落为一枚没有灵魂的棋子
薇龙对乔琪乔有爱,这一点毋庸置疑,但她也知道他并非良人。最终促使她嫁给乔琪乔的,有姑妈的推波助澜,也有薇龙的不甘。
一开始,姑妈只是拿薇龙当个幌子,吸引一般的年轻人,如果有人接近她,姑妈便会将那人收罗了去。她就像那鱼饵,姑妈只用它来引诱鱼儿,却绝不允许鱼儿吃。时间久了,薇龙也乐得帮姑妈促成这种交易。
直到在姑妈的怂恿下,她不得已收下了司徒协送的镯子,薇龙意识到,自己真正的 " 奉献 ",或许才刚刚开始。
她接受了姑妈为她准备的华服和奢靡的生活,自然没有理由拒绝姑妈把她当成礼物送给司徒协。
薇龙想过,要逃离姑妈的掌控,要么离开香港,要么嫁人。
可她接受不了从此要为柴米油盐而黯淡无光。嫁人呢?在这种交际圈子里,根本不可能有良人。更何况,但凡有点质量的男人,都被姑妈俘获了,根本没有她交往的机会。
乔琪乔是唯一抵挡姑妈魅力的那个例外,仅这一点,便让薇龙对他高看一眼。
再加上乔琪乔长相不俗,甜言蜜语信手拈来,薇龙迅速爱上了他。后来薇龙回忆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固执而自卑地爱着乔琪乔,她是这样说的:
" 最初,那当然是因为他的吸引力,但是后来,完全是为了他不爱她的缘故。他对她说了许多温柔的话,但是他始终没吐过一个字说他爱她。"
因为不甘心,乔琪乔越是不爱她,薇龙越是要拼命付出,证明她值得被爱。哪怕她亲眼看见他和睨儿腻歪在一起,愤怒又绝望,后来却还是妥协了。
明明知道乔琪乔是一个浪子,除了一副好皮囊一无是处,薇龙还是嫁了。和乔琪乔结婚,意味着薇龙主动、彻底地堕落。
在那之前她只是姑妈用来吸引男人的幌子,决定和乔琪乔结婚时,她开始主动跟姑妈学做交际花。
书中说,堕落以后的薇龙,整日忙着,不是为姑妈弄人,就是为乔琪乔弄钱。不知道她有没有想过,这样做,值得吗?她真的不在乎让自己彻底沦为一个工具吗?
亦舒在《喜宝》中说:
" 我一直希望得到很多爱。如果没有爱,很多钱也是好的。"
将薇龙和喜宝比,我是觉得薇龙更贪心。喜宝是给一个有钱的老男人做了情妇,但是她只是想要得到足够多的钱,并没有奢望什么真正的爱情,而薇龙,却不是,她一方面渴望得到更多的钱,另一方面却也想着得到爱情,而爱情得不到,她就要那种爱情的幻觉。
殊不知,钱不是自己辛苦挣的,就必然要受人拿捏,爱情不放在靠谱的人身上,就必然会徒增更多的泪水与伤悲。可是薇龙为什么要这样心甘情愿地变成一枚别人的棋子呢?
在她与姑妈 " 雌竞 " 与对爱情不甘的背后,还是她贪婪地对爱的欲望啊!
可是爱情,从来都是生长在两个具有独立人格的人身上的,那些她和乔琪乔之间的小情小爱,不过都是像那些虚华的美服一样,是她虚荣的幻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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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的最后,薇龙看到那些站街女,伏在乔琪乔的肩膀上哭了,她虽然嘴上说着 " 我是自愿的 ",但终究还是为自己的堕落不值。
乔琪不值得,姑妈不值得,骄奢淫逸的生活更不值得。可是在堕落的道路上,薇龙一直都是清醒而自知的,每一步在迈出前,她都知道将会是什么结果,可是为什么还要走下去,不回头呢?
葛薇龙从纯情少女堕落成交际花的背后,藏着一个残酷的人性真相:太贪心的女人过不好这一生。
她贪恋奢侈的生活,也贪恋虚华的爱情。想不劳而获,想做每天都被人追捧的小公主。可是她,并不是公主。
《七月与安生》中,七月的妈妈说:
" 女孩子不管走哪条路都是会辛苦的。"
是的,可是靠自己努力的辛苦,是有前途和光明的辛苦,靠别人给予的辛苦,是失去自我与灵魂堕落的辛苦。
如果都要苦,女孩们要选第一种苦,因为这种苦,会苦尽甘来、会绝处生花,会劫难余生。
想到姑妈的女佣睨儿劝薇龙说,你念了书又能怎样,就算你大学毕业了,也很有可能找不到事,或者找到那种一个月五六十块钱的事,不如趁着在姑妈家交际的时机,去挑一个合适的男人嫁了。
这很像很多过来人的话:姑娘家家的,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与其跟男人抢饭碗,不如嫁个好男人来得实在。
可是薇龙在这种烂泥塘里能嫁给什么好男人吗?女孩们,如果自己不优秀,没有眼光,又贪慕虚荣,又能碰到什么好男人吗?不可能。
武志红在《为何家会伤人》中提到:
" 看不到灵魂的存在,就不知道自己的尊贵。"
一语中的,优秀的女人是有灵魂的,她不是谁的附庸,她有自己独特的光彩,她不会让自己在丰富的物质面前沦陷,更不会在所谓的爱情幻觉下丧失自我,她心里有坚守,眼里有见识,这样的女人,才可能不为物欲与情欲左右,长出自己扎根于大地的根基,拥有一个自己说了算的幸福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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