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上失语症的布鲁斯 · 威利斯，成了美国烂片王

策划：于德利

3 月 30 日，好莱坞巨星布鲁斯 · 威利斯的家人对外宣布，由于患失语症，这位现年 67 岁的影坛老将将结束自己的演艺生涯，专心养病。

消息传出，全球影迷普遍表示震惊和惋惜。

而大多数媒体，也在报道中渲染出一种 " 硬汉迟暮 " 的悲凉：感叹这位曾经出演过《虎胆龙威》的银幕硬汉，如今也难免 " 人到古稀，垂垂老矣 "。

· 岁月不饶人

然而，在查了查这些年和布鲁斯 · 威利斯有关的报道后，我却从他 " 因失语症而息影 " 这个事儿里，嗅到了一丝莫名的违和感。

因为近两年，这位巨星的许多行为都相当不合常理。

让我们先从布鲁斯 · 威利斯所患的这个失语症说起吧。

笼统来讲，失语症是一种后天获得性语言交流障碍，与大脑的语言中枢受损有关，具体表现为：

说话不连贯，表达不清楚；虽能说能听，但却答非所问；看到一个东西，知道是啥，但却说不出来 ……

而以上症状，早在两三年前，就开始陆续出现在布鲁斯 · 威利斯身上。

在一些有关他在拍戏片场的报道中，你会发现，这位昔日穿着白背心，在各种枪林弹雨和爆炸场景里灵活穿行的猛男，此时此刻就像一个失魂落魄，连生活都无法自理的老头。

在片场，这位曾经的动作巨星不仅频繁使用替身，还需要在拍摄时戴着隐藏耳麦，靠别人给他念台词来辅助。

· 耳机

而 2020 年，在拍《虎胆悍将》（Hard Kill）时，布鲁斯更是表现出明显的认知障碍：

讲戏的时候，导演告诉他，下面这个场景，面对被劫匪挟持的女儿，你是先念句台词，然后开枪干匪徒。

他嘴上说懂了，但在正式开拍时，却没念台词直接开枪，让演女儿的演员都不知道该往哪儿躲。

导演无奈，又给他讲了一遍，结果他还是没念台词，又一次直接开枪 ……

· 布鲁斯 · 威利斯在片场

到了去年，布鲁斯不但在片场需要被全程看护，甚至连自己在做什么都忘了。据一位在场的工作人员回忆，这位好莱坞巨星当时不断地问他：

" 我为什么在这里？"

可吊诡的是，在这种连自己都无法照顾的情况下，布鲁斯 · 威利斯却在这几年间拍摄了大量的电影，而且这些电影几乎全都烂到了姥姥家。

像在 2021 年，老布鲁斯一共拍了 7 部片子，个个都烂得超凡脱俗，有一部叫《死里逃生》的，直接在影评网站烂番茄上拿到了 0% 的佳绩。

而用 Reddit 上，一名网友评价道：" 我爸是布鲁斯 · 威利斯的铁粉，可他都觉得这些电影难看！"

所以调侃烂电影的金酸梅奖，在当年专门搞了个 " 布鲁斯 · 威利斯最差电影表演奖 "，选了 8 部他近年最差的烂片，搞一个 " 烂中烂 " 评选。

· 当然，在得知布鲁斯患病后，金酸梅取消了这个奖项

至于老布鲁斯在这些片子里的演技究竟如何，我放个片段，你感受一下：

而且，布鲁斯 · 威利斯不但对任何烂片都来者不惧，甚至还把自己的脸也给卖了：

2021 年 8 月，他把自己的肖像使用权卖给了俄罗斯通信公司 MegaFon，让自己以 AI 换脸的形式，出现在该公司的各种广告里，以此来换取一两百万美元的收入。

所以，很多老外感到无比迷惑。

从去年开始，他们就在各种社交媒体上讨论：布鲁斯 · 威利斯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这个曾经好莱坞片酬最高，2006 年就在好莱坞星光大道上留星，创造出了约翰 · 麦克莱恩这种国民硬派男神的好演员，会在现如今 " 堕落 " 成一个即便罹患脑部疾病，也要疯狂接差片，完全不在乎风评，不惜把自己最后一点晚节榨干的 " 烂片之王 "？

我们能想到的第一个答案，自然是钱。

毕竟，像尼古拉斯 · 凯奇和罗伯特 · 德尼罗这样的老戏骨，都曾因自身的财务问题而狂接烂片，坊间也确实有" 布鲁斯 · 威利斯带病坚持拍片是为了自己的大家庭 "这样的说法。

· 有关凯奇还债的故事，可以去看我们桃厂那边写的文章

但问题在于，布鲁斯 · 威利斯似乎并不缺钱。

NEWS 最近的一篇报道称，在退休前，老布鲁斯的净资产大约在 2.5 亿美元，而且没什么意外的话，这个数字还将在未来进一步膨胀。

甚至，在搞钱这一块儿，这个看似头脑简单的动作男星还颇为精明。

像在 1999 年，他出演《第六感》，原本薪水是 1400 万美元，他一番谈判，最后在分账中分了 1.14 个亿，直接大赚一笔。

布鲁斯还早在 20 世纪 90 年代就开始玩房地产，而且是全球置业，比如在 2019 年，他就花 3300 万美元购入了一套占地 7.5 英亩的庄园，面朝大海，极致奢华。

所以，与其说老布鲁斯拍烂片是为了赚钱，倒不如说他拍烂片是真的很好赚钱。

去年 3 月，《Vulture》中发表了一篇文章，可以让我们一窥其中的商业逻辑：

在接下一部烂片后，布鲁斯 · 威利斯其实只在片场出现一到两天，每天只集中拍几个小时，其所留下的镜头，虽然远不能凑出一部电影，但却能剪出一个全是他身影的预告片。

电影公司会拿着这个预告片，再加上一张印着老布鲁斯那张沧桑老脸的海报，到市场上去拉投资，什么人都可以投，像《虎胆悍将》，最后片尾的制片人数量就是惊人的 22 个。

· 都这种封面

钱拿到了，公司就会找个像波多黎各这样拍电影低税收的小国，把其他片段和剩下的东西搞完，然后拿到网络视频点播平台（VOD）上卖。

· 布鲁斯 · 威利斯和带他拍烂片的 B 级片制片人

而消费这些烂片的，则大多都是 35 岁以上，以前租录像带看《虎胆龙威》的中年老哥。

所以最终，老布鲁斯只要花个一两天，就能有 200 万 ~300 万美元入账，而片商则靠这个老演员的剩余名声和 " 走量（一年拍很多部）" 赚得盆满钵满。

· Reddit 上一位网友的分享，机翻

唯一受伤的就是那些观众，他们冲着布鲁斯 · 威利斯而来，结果却发现自己的少年偶像只在影片的开头、中间和结尾一共出现不到 10 分钟，而且除了这 10 分钟之外，其他地方都是屎。观众看了这样的电影，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

但网络点播并不贵，看着本质还是图一乐，所以观众的愤怒，也仅仅 " 点到为止 "。

没错，本质上，这一套玩法跟国内一些大网剧模式高度类似。

· 类似的感觉

而且这个钱，虽然恰起来很烂，但布鲁斯 · 威利斯本人其实并不怎么在乎，或者说，他现在不怎么在乎。

看一看老布鲁斯这些年的采访，你会发现，这个出生于蓝领家庭，从小口吃，靠自己一路打拼闯进好莱坞的老哥，总是得不到好莱坞主流媒体的偏爱。

在 20 世纪八九十年代，布鲁斯 · 威利斯靠《虎胆龙威》系列如日中天之时，媒体将它定义为只会打打杀杀的肌肉男。

他们说他的样子看着像是会 " 用手抓饭吃的（粗鲁）明星 "，就是 " 一个蹭着好莱坞产业繁荣而发达的家伙 "。

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布鲁斯都想通过转型来证明自己的演技。

他自降薪水，以 80 万美元的片酬在昆汀的《低俗小说》里亮相，并作为 " 非最佳人选 "，参与到《第五元素》《十二只猴子》这类并不是为自己量身打造的片子里。

而且，在各种报道中，布鲁斯还一再表示，他早已对动作片感到厌烦。

2013 年，在《卫报》的一篇专栏文章里，这位动作明星直言道：

" 我很清楚自己是谁，我知道动作片能给我带来最多的收入，（但）各种类型的电影我都想参与。"

而到了 2015 年，布鲁斯 · 威利斯更是试图跃入欧美演员世界的 " 更高层次 " ——他出演了由斯蒂芬 · 金原著小说所改编的话剧《苦难》，打算进军百老汇。

而在观摩了他卖力的演出后，剧评人一阵狂喷，说他面无表情的表演异常 " 空洞 "；在这部主打惊悚的剧里显得分外 " 悠闲 "；别人来看这部剧，不是为了被吓，而仅仅只是为了看他们喜欢的银幕硬汉出现在舞台上。

总结起来一句话，就是：你布鲁斯 · 威利斯不论再怎么努力，最终也跳不出你那个动作肌肉男的形象阴影。

所以，就之后这几年的发展来看，在被话剧界批判一番后，老布鲁斯也就直接 " 开摆 "，开始了自己的 " 烂片之旅 "。

而且，这事儿本身实在没必要被苛责，因为在好莱坞，许多和布鲁斯 · 威利斯同龄的，曾经的巨星们，现在都在做着和他相同的事情：

老 007 肖恩 · 康纳利为了能让自己的形象多换些银子，故意在拍摄和公众面前隐藏他因中风而坏掉的手臂；而 " 管家侠 " 迈克尔 · 凯恩在被媒体问及为什么要参与大烂片《大白鲨 4：复仇》时，则更是坦诚地表示，就是因为 " 他们给的实在太多了 "。

· " 我从未看过这部电影（大白鲨 4），从各方面来说，它都很糟糕。但我看过（我用这片的片酬）所造的新房子，它非常棒。"

这并不是因为缺钱所以自降身段，这其实是 " 有钱干吗不赚 "。

在欧美电影圈，有个词叫 " 钱，亲爱的男孩（Money, Dear Boy）"，专门用来描述这些好莱坞老炮的 " 晚节不保 "。

而和这个词有关的，是 20 世纪好莱坞最伟大的演员之一：劳伦斯 · 奥利弗。

1981 年，劳伦斯 · 奥利弗为了 125 万美金的报酬，心甘情愿地在自己演艺生涯的最末期，出演了由韩国邪教统一教所投拍的电影《仁川》。

· 有人问奥利弗为什么要演这种片子，他的回答是 "money, dear boy"

对于这件事，奥利弗的名言是：" 我就是一瓶陈年的葡萄酒，你需要在我变酸之前赶快喝掉我。"

而这话，放在今天的布鲁斯 · 威利斯和一干老名角儿身上，一样适用。

毕竟，长期以来，以好莱坞为代表的美国电影工业，就像是一台用胶片造梦的巨型工业机器，一条层次分明的文娱流水线。在这条流水线上，既有光鲜，也有廉价；既有重金制作与全球宣发，也有粗制滥造和垃圾生产。

而布鲁斯 · 威利斯的近些年，不过是从一个 " 层次 "，迁移到另一个 " 层次 "，转换到一种更适合自己的赚钱方式。

所以，这不仅仅是关于一个老电影明星即便糊涂不清也还要继续拍戏的故事，它更是一个关于电影工业的故事，一个关于如何将演员的商业效益最大化的故事。

一个归根结底，与钱有关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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