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娱羡慕不来杨紫琼

第 95 届奥斯卡金像奖尘埃落定，《瞬息全宇宙》不出意外地完成横扫。

最受瞩目的当然是新晋奥斯卡影后杨紫琼。

六十岁了，杨紫琼风采依旧。一袭白衣的她，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清晰夺目，举起小金人，她留下名句：

" 这座奖杯代表着梦想会成真，女士们，请不要让任何人告诉你‘你已经过了自己的巅峰时期’，永远不要放弃！"

此刻，即是她的巅峰。

如果把九十年代的香港影坛比喻成一个江湖，一众女星各有各的特点，各有各的位置。

林青霞是成名已久的传奇女侠，只要出现，便有力压群芳的气魄；梅艳芳是豪气冲天的帮会大姐大，兄弟遍天下，气场盖云霄；张曼玉是惊才绝艳的天才高手，神功初成，眼看就要打遍天下无敌手 ……

那时的杨紫琼，给人的感觉，则像是名门正派的大师姐，武功高相貌好，但武功不算最顶尖，相貌也不算最出众，不过，提起她，各大派的前辈都会竖起拇指，同辈都心服口服。

江湖上的少年侠客，心里会对关之琳、李嘉欣、王祖贤等各大派的美女师妹心存好感，面对杨紫琼这样的大师姐，却绝不敢逾礼半分，对她，除了敬重还是敬重。

我绝不是说杨紫琼缺乏魅力，说她不够性感，相反，她的魅力太独特，她的性感高级的不得了。

评价杨紫琼，很多人都会强调她的与众不同。

李安找她演《卧虎藏龙》，说，" 放眼天下，俞秀莲的角色只有一个杨紫琼，再没别人。"《摘金奇缘》的导演朱浩伟也说过，" 杨紫琼就是有这样的演技的魅力，让你想不出还有谁能替代她。"

她的魅力独特在哪里？

在杨紫琼出道的时代，性感的定义是非常单一的，所谓的女性魅力，大多指的是男性眼中的性吸引力，不管是清纯可爱还是风情万种，都是男性想象中的所谓美好。

杨紫琼的性感则反其道而行之，她的性感充满力量，她的魅力刚柔并济，她如岩石般坚硬，亦如溪流般沉静，她锐利如刀剑，又温润如美玉。

我用来形容杨紫琼的一些词，似乎常被人拿来形容男性。

但我绝不认为杨紫琼的魅力是男性化，甚至不认为她的性感是去性别色彩的。

她只是彰显出了女性魅力中不常被世俗标榜的那一部分而已。

如何去迎合世俗的需求，有无数人示范过，也有无数人正在努力去做。

杨紫琼的确做不来，也实在不想去做。

她不是没有做花瓶的资本，但她从一开始就意识到，自己想要笑到最后，必须选择一条无人敢走的新路。

显而易见的是，杨紫琼走的这条路，比别人难走得多。

当然，她所取得的成就，旁人也难以企及了，想羡慕都没办法羡慕。

我们可以说，纵观杨紫琼的演艺生涯，她始终在身体力行地完成着一种对抗，她拒绝世俗对女演员的定义与期盼，别人从做花瓶起步，她偏要打出一片天地，别人在中年后淡出影坛，她则坚持在好莱坞打拼。

她活出来的人生，是真正的大女主叙事，有爽文的设定，也有现实的艰辛。

我说别人羡慕不来杨紫琼，是因为要成为杨紫琼，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作为女性，你很难在拥有杨紫琼相貌家世的同时还能做到像她那样能吃苦敢打拼；作为演员，你也很难像她一样，在如此能打的同时还能把文戏演得那样细腻。

她的身份与经历都成就了她的独一无二，而她的性格则让她始终保持着一往无前的冲劲。

她是马来西亚华人，世家出身的大小姐，四五岁学芭蕾弹钢琴，受过良好的教育。

做演员，这些都是她的资本，学过跳舞，让她后来拍打戏有了底子，读过书有文化，让她气质出众，演戏也充满了领悟力。

像大多数家境优越的富家小姐一样，杨紫琼的人生顺风顺水。

二十岁出头选马来西亚小姐，一举获得冠军，进入演艺圈后，结识了香港富商潘迪生，之后的故事，像是霸道总裁文里常写的烂俗故事，多金帅气的富二代公子哥爱上了世家出身的选美冠军，两人情投意合，迅速完成了豪门联姻。

这时，杨紫琼面临着人生中的重要选择。

大多数人的选择可能是，好好做自己的豪门阔太，演戏只当爱好，想出名随便找几个电影露露脸当当花瓶，权当玩票。

杨紫琼的选择则是，把演戏当成一生的事业。至于豪门阔太，做与不做，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只在《猫头鹰与小飞象》里当过一次花瓶，她的角色是个在学校里被人欺负后要大喊救命的女学生，后来接受采访，杨紫琼笑着说：

" 她说：" 我可以喊过一次‘救我’，但下次我不要你救我，我自己来。"

这是她性格里固有的东西，让她刻意去扮演柔弱，她当然不自在。

后来她选择做打女，是主观选择，也是无奈之举。杨紫琼不是香港本地人，刚出道时粤语说得不好，作为一个外来者，别人也不愿意请她演文戏。当然，演文戏扮娇弱当花瓶，对于杨紫琼来说，倒真不如靠拳脚打出一片天地舒畅快意。

但要做打女，就得吃别人吃不了的苦。

对了，她和潘迪生的婚姻只维持了三年，她就跳出了豪门，全心全意地为事业打拼。

换句话说，一个世家出身的大小姐，放着豪门阔太不做，却偏偏要跟着武行们一起吃苦受伤，不为别的，就为证明自己能靠实力出人头地。

我从来不认为吃苦是很容易做到的事情，聪明是天赋，悟性是天赋，能吃苦同样是天赋，并且是一等一了不起的天赋。

杨紫琼做打星时的那些 " 吃苦 " 故事，被后来者无数次提起，我无意一一复述。你只需要知道，她受过很多伤，拼过很多次命，能真打就真打，死不了就自己玩命。《警察故事 3》里那场吊车追逐戏，就是典例，大家找来重温，便能体会到其中的危险程度。

许鞍华有部电影叫《阿金》，杨紫琼饰演一个女性武行，在那部戏刚开始时，阿金初入片场，难免磕磕碰碰身上挂彩，常会出现这样的对话。

没事吧？没事。

受伤是常态，但能咬牙坚持，就还是硬着头皮说声没事。

这是电影里的桥段，也是杨紫琼现实中的写照。

影迷喜欢把杨紫琼和老搭档成龙相提并论，无关性别，作为打星，他们是相得益彰的，和杨紫琼这样的演员合作，成龙当然丝毫不敢懈怠，必须拿出全力拍好每一场戏才行。

今天杨紫琼拿奖，有很多人嘲讽成龙。说他会后悔没演到《瞬息全宇宙》，还有人找来成龙当年的 " 直男癌言论 " 将他批判一番，我倒觉得不必，成龙当然有他的局限性，但作为演员，他和杨紫琼一样，都值得影迷最高的敬意。杨紫琼多半不会认同成龙的许多言行，但作为打星，他们一定都明白对方曾为了电影做出过怎样的努力。

话说回来，作为那个年代的香港第一女打星，杨紫琼的地位是一场场戏拼出来的，她的实力，是看在那些大导演眼里的。

天下第一武指袁和平评价杨紫琼，用的是 " 标杆 " 一词，九十年代的香港动作片，成龙和李连杰的戏，男演员是绝对的王牌，女演员大多为点缀，但杨紫琼例外，袁和平等导演会忍不住给他加戏，因为她真的能打，只作为点缀，实在可惜。

后来她进军好莱坞，参演《007 之明日帝国》，成为 " 邦女郎 " 的一员，在这个以花瓶为标签的群体里，她又摆脱了宿命，与邦德平分秋色，用身手让世界为之震惊。

在大家都觉得她只是个打星的时候，她又用一部部不显露身手的文戏证明，她不光能拼能打，还有非凡的演技。

《宋家皇朝》里她演三姐妹里最不显眼的大姐宋霭龄，谁都知道这部戏的核心是张曼玉和邬君梅，但要演张曼玉和邬君梅的大姐，非杨紫琼莫属，不是她，气场压不住，表演拿不准。她的表演，不抢戏却仍耀眼，不起眼却不可或缺。后来在《艺伎回忆录》里，她体现得是同样的价值，拿到二流角色，却能演出一流水平，不喧宾夺主，却依旧夺目。

《卧龙藏龙》更是杨紫琼气质与演技的完美彰显。不必多话评价，引述李安的形容即可：" 俞秀莲一出场，望着李慕白，那一个眼神、表情，就道尽她为他压抑了多久。" 这是演员的内力，靠的是底蕴，也是修行。

很长一段时间里，杨紫琼也像许多中年女演员一样资源变差，戏约变少，但她没选择放弃，而是等来了转机。在那部口碑充满争议的《摘金奇缘》里，她生动地诠释了一位 " 恶婆婆 "，贵气十足，看似冷面严苛，内心却充满了温柔与情义。

这样的角色让她演再合适不过，让她演也是再轻松不过。出众的表演为她赢得了好莱坞的再一次侧目，也让她等到了《瞬息全宇宙》，等到了这次可以完成疯狂而伟大的表演的机会。

到了六十岁的时候，杨紫琼不需要迎合什么，也不需要对抗什么了。

她想要得到的，她都争取到了。

END

编辑 / 重案组之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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