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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看待青藏高原正从“高冷”变“湿暖”?

2023-06-26 来源: 搜狐 原文链接 评论0条

2023 年 5 月,我国的珠峰科考队员再次攀上地球之巅,开展科学考察研究。作为“世界屋脊”“地球第三极”“亚洲水塔”,这片高原对全国、全亚洲乃至全世界的气候变化影响深远,但各项研究都表明,我们的青藏高原正在从“高冷”变“暖湿”。

01

“高冷”的“亚洲水塔”

青藏高原有一个响亮的称号,叫“世界屋脊”,因为它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高原,但是青藏高原并非生来就是高个子。

约 1 亿年前(也就是在恐龙称霸地球的时代),携带着印度大陆的板块开始与南极板块分离,并向北移向亚洲大陆;在 5500~4500 万年间,印度板块与亚洲大陆发生碰撞,并持续了几千年,才使喜马拉雅山脉和青藏高原有了“长高”的契机。

到现在为止,印度洋板块仍在挤压着亚欧板块,使得板块边界上的喜马拉雅山脉持续增高(约每年几厘米),成为当今地球上的最高山脉,并由此改变了亚洲的地貌格局,塑造了现今南亚和东南亚季风的气候模式。

你可能没想到的是,青藏高原还是实打实的“年轻人”——它是世界上最“年轻”的高原之一,始终活跃在地壳运动的最前线,现在的青藏高原边缘仍在不断上升。

2020 年 12 月 8 日,我国和尼泊尔共同宣布珠穆朗玛峰的最新测量高程是 8848.86 米,这是历史上精度最高的珠峰高程测量结果。

2020 年 5 月 27 日,13 名珠峰科考队员成功登顶珠穆朗玛峰,与国旗合影。图片来源:科技日报

除了世界屋脊,青藏高原的另一个称号也广为人知,那就是“亚洲水塔”。

你可能会奇怪,这里这么高,这么冷,怎么还能成为“亚洲水塔”呢?是的,看似神秘莫测的“高冷”高原,才是亚洲真正的“水乡”。

其实,能成为水乡,是因为青藏高原具备了得天独厚的条件。

第一个是,高原隆起的过程中,不断有板块相互挤压、碰撞,形成了许多断裂带,由于山间坑洼不平,这就给湖泊的形成创造了基本的条件。

第二个是,青藏高原是除南北极以外,冰雪储量最大的地区,这里广泛分布着冰川(面积约 10 万平方千米)、积雪(常年积雪面积约为 30 万平方千米)、多年冻土(面积约为 130 万平方千米)等固态水体。

在冰雪融化和降水的加持下,这里拥有了我国最多的湖泊,占到我国湖泊总面积的一半。

2021 年第二次青藏高原综合科学考察结果显示,这里面积大于 1 平方千米的湖泊,数量达到 1400 个,总面积约为 5 万平方千米。每年仅蒸发的淡水就达到 517 亿吨,相当于 3570 个杭州西湖的水量。

高原湖泊不仅数量繁多,还各有各的魅力。

在高原的众多湖泊中,不仅有我国面积最大的湖泊——青海湖;水量最大的湖泊——纳木错;第二大咸水湖——色林错;还有茶卡盐湖、羊卓雍错等等,这些湛蓝的“眼睛”吸引了全世界游客纷至沓来。

从上到下分别为青海湖、纳木错、羊卓雍错。图库版权图片,转载使用可能引发版权纠纷

当然,青藏高原绝不是花架子,由于具有高地势,在地形和重力作用下,水源源不断地流出高原,孕育了我们的母亲河——长江、黄河,及亚洲其他大江大河,为近 20 亿人提供可靠的水源。

它不仅塑造了亚洲的地形地貌,也对亚洲乃至全球的气候都有着深远影响。没有它的哺育,也无法诞生东亚、南亚和中亚大河流域璀璨的人类文明,因此它被冠以“亚洲水塔”的美誉。

02

“高冷”变“暖湿”

像“亚洲水塔”这样的水塔在全球都有分布,它们对全球水循环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其中,青藏高原看上去最为恢宏壮丽,在全球 78 个水塔单元(主要河流流域与基于海拔和地表粗糙度的山地地形之间的交叉点)中,青藏高原包揽了 16 个,拥有最重要的地位。但同时,它也是最脆弱的。

过去 50 年,青藏高原是全球气候变暖最强烈的地区之一。1961~2020 年,这里的年平均气温上升趋势达 0.35 摄氏度/10年,超过同期全球增温速率(0.16 摄氏度/10年)的 2 倍。快速变暖导致降水的增多和冰川冻土的加速消融,使得高原越来越暖湿,湖泊面积也有了显著扩张。

色林错的水域有了明显的增加。图片来源:新华社卫星新闻实验室

国家气候中心的数据显示,青藏高原 1981~2020 年的年降水量呈增加趋势,平均每 10 年增加 14 毫米;2000~2020 年青藏高原湖泊水体面积总体呈持续增加态势,2020 年水体面积达 70304.5 平方千米,80% 以上的湖泊都在扩张,中部和北部湖泊扩张更为明显。

中国科学院大气物理研究所的最新研究也指出,2002~2018 年期间,青藏高原内流区 18 个大型湖泊(大于 300 平方千米的湖泊)的湖泊水储量以约 26.92 毫米/年的速度增加。由于区域变化速率差异,色林错湖域面积还在 2014 年超过纳木错,成为中国第二大咸水湖。

特别值得注意的是,这种暖湿的趋势在过去的两千年里也是一致的。

而这,只是青藏高原被全球变暖影响的“冰山一角”。

03

拿什么拯救你

我的冰川和冻土

在变得“水汪汪”的同时,青藏高原的冰川和冻土面积正在减少。

第二次青藏高原综合科考发现,过去 50 年来,青藏高原及其相邻地区冰川面积退缩了 15%,高原多年冻土面积减少了 16%。在青藏高原实际观测的 82 条冰川中(主要在我国境内),55 条冰川处于退缩状态,其中藏东南地区冰量亏损及面积萎缩幅度最大。湖泊末端的冰川比陆地末端的冰川退缩和变薄更快,2020 年,1019 个冰川终止为湖泊,总面积为 3337±10 平方千米,占冰川总面积的 7%。

04

我们为什么要关注冻土和冰川?

冻土,通常被形容为地球的“天然冰箱”。影响着地球和大气间的水热交换、地表水文过程、寒区生态系统以及寒区工程建筑物的稳定等。青藏高原分布着世界中低纬地区面积最大的多年冻土区,1961~2020 年,多年冻土的面积减少了 16%,影响了基础设施建设(如铁路和公路安全)。

冰川,是重要的淡水储备资源。由于冰川的消融,2002~2017 年,青藏高原陆地水储量以约 100 亿立方米/年的速度下降,长此以往,将带来下游居民的用水危机。

不同年份冰川覆盖面积的变化。图片来源:green peace

冰川融水每年还向下游输送了大量的生物活性元素(如铁、硅、磷、有机碳)和有害元素(如汞、砷),影响下游陆地或水生生态系统的初级生产力,最终影响全球物质循环并反馈给气候系统。

2018 年在西藏的林芝加拉村东普沟发生冰崩。图片来源:格致论道讲坛

同时,冰川消融进一步加剧了冰岩崩-碎屑流、冰湖溃决-洪水/泥石流等冰川灾害链。不仅如此,湖泊水位升高、湖面扩大,既容易发生溃决,还会改变长江北源地区水系,严重威胁当地居民的生命与财产安全。

近 10 年,喜马拉雅山地区新增 5 次冰湖溃决灾害。其中,2013 年 7 月 15 日的洪水与冰川泥石流灾害,致使下游 14 个行政村不同程度受灾,经济损失达 2 亿元。

2018 年,雅鲁藏布江下游加拉村附近色东普沟发生冰崩堵江,导致雅鲁藏布江下游水位上涨十余米,对沿岸居民及交通线路构成很大威胁。

青藏高原湖泊关键水循环要素组成。图片来源:参考文献[13]

05

再这样下去会怎样?

可以预见的是,要是高原的冰川冻土状况继续恶化下去,带来的影响可不仅仅是攀登珠峰越来越难。

世界气象组织曾设定过一个目标,就是到 21 世纪中叶,全球气温比工业革命前上升不超过 2 摄氏度,并将其称之为“中等气候升温”。在这种情况下,青藏高原的增温会达到 4 摄氏度。

更为严峻的是,将全球升温控制在 2 摄氏度以下这一目标可能都很难达成。

2022 年世界气象组织表示,未来 5 年全球平均气温超过 1.5 摄氏度的可能性为 50%,这一概率将随时间的推移而增加。

研究表明,即使能将全球升温控制在 2 摄氏度以下,到 21 世纪中叶,青藏高原水储量净损失也或达到 2300 亿立方米,这大概是 6 个三峡的总库容。

另一研究也指出,在中等排放(温室气体排放量处于中等水平)情景下,青藏高原内流区湖泊未来水储量增加的趋势也将变缓,到 21 世纪中叶,湖泊水储量的增长速率将下降到过去 20 年的 40% 左右。

未来全球最可能面临缺水危机的 16 个大城市中,12 个都位于青藏高原周边及其中下游地区。供水能力的大幅下降和水资源的严重不平衡甚至可能带来其他问题。

在全球变暖的背景下,高原植被变绿与冰冻圈退缩,会导致高原地表反照率不断降低,这一趋势预计在未来将持续增强。

随着 1.5 摄氏度临界点的不断临近,一个持续升温的地球将会对青藏高原带来怎样的影响,简直不堪设想……

06

未来如何

取决于我们每个人

2023 年 6 月 20 日,国际山地综合开发中心(ICIMOD)发布的评估报告指出,如果不大幅减少温室气体排放,兴都库什-喜马拉雅 (HKH) 地区冰川总体积的80%将在本世纪末消失——这甚至远远超出联合国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IPCC)对最坏情况的预测。

不仅是青藏高原,过去 20 年,全球冰川的质量损失一直在加速。2000~2019 年,冰川质量平均每年累计损失 2670 亿吨。冰川消融的影响也远不止海平面上升这么单一了。全球变暖下的青藏高原生态失衡只是人类活动“大手笔”下的一个缩影。

2023 年 4 月 20 日,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警告说,如果各国继续维持目前的政策,到 21 世纪末,全球气温将会上升 2.8 摄氏度,这将是“世界的死刑”。

如果那一天注定到来,我们应该如何适应这个愈发极端的世界呢?或许,终止“死刑”的按钮就攥在我们每个人的手中。

参考文献:

[1] Robert A Spicer, Tao Su, Paul J Valdes, Alexander Farnsworth, Fei-Xiang Wu, Gongle Shi, Teresa E V Spicer, Zhekun Zhou, Why ‘the uplift of the Tibetan Plateau’ is a myth, National Science Review, Volume 8, Issue 1, January 2021, nwaa091.

[2] Wang, X., Ge, Q., Geng, X. et al. Unintended consequences of combating desertification in China. Nat Commun 14, 1139 (2023).

[3] Tang, S., Vlug, A., Piao, S. et al. Regional and tele-connected impacts of the Tibetan Plateau surface darkening. Nat Commun 14, 32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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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Zhang, G., Yao, T., Chen, W., Zheng, G., Shum, C.K., Yang, K., Piao, S., Sheng, Y., Yi, S., Li, J., O'Reilly, C.M., Qi, S., Shen, S.S.P., Zhang, H., & Jia, Y. (2019). Regional differences of lake evolution across China during 1960s–2015 and its natural and anthropogenic causes. Remote Sensing of Environment, 221, 386-404.

[17] 陈发虎等:全球变化下的青藏高原环境影响及应对策略研究

出品:科普中国

作者:半懒不懒(中国科学院大气物理研究所)

监制:中国科普博览

责任编辑:崔瀛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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