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刺球迷告别凯恩：时代的终点，重逢的起点

8月5日，是唱着《再次重逢的世界》亮相的金泰妍们出道16周年的纪念日，也是拜仁再一次向热刺报价凯恩的日子。一周后，怀念一代韩流青春的风潮，消失在互联网的信息汪洋中，而见证了热刺一个时代的旗帜人物，则在一片祝福和尊重声中，告别了这身阅经无数风霜的白色战袍，奔向新的远方。

18年，435场比赛，280球64助攻，队史第一射手，英超历史第二射手，球迷传颂着的“One of our own”。对热刺球迷而言，倾尽所有赞美，也无法完全歌颂凯恩的伟大。哪怕团队荣誉始终空白，身为队史最辉煌时代亲历者的他，也已无愧当代热刺一座难以逾越的丰碑。

或许此时，更多热刺球迷还愿意相信，此去一别，终究只是暂别。等到冠军心愿圆满后，不必在思念中迷茫徘徊的游子，还会有重返新白鹿巷大球场的归期，还会在爱意和掌声的包围下，走完球员生涯的末段旅程。

8月6日热身赛，热刺主场迎战顿涅茨克矿工。第80分钟，比赛大局已定，上演大四喜的凯恩，被青训小将斯卡利特换下。走下球场后，凯恩绕场一周致谢，似乎已经在为不远的告别预热。此时，英文解说也提到，这可能是热刺10号最后一次穿着儿时起便再未脱下的球衣，最后一次向主场球迷鼓掌致意。

“只有他会明白这个下午的意义。”末了，解说补充道。诚然，这并非最圆满的句号，没有鲜花和奖杯加持的英雄戏码，也没有赛季收官时的煽情氛围，这不过是一场普通的季前赛，而且是在新赛季即将打响的前夜，伴随着无数的不确定性。

时光倒退回十二年前，故事的起点。2011年8月25日，凯恩在主场迎战苏超球队哈茨的欧联杯附加赛次回合中上演热刺首秀。然而，这段传奇故事，开头却平平无奇。此后数年，热刺的中锋交椅先后由迪福、帕夫柳琴科、阿德巴约等人把持，速度、对抗均不出挑的凯恩，只得在不断的租借中继续沉淀，米尔沃尔、诺维奇和莱斯特城都留下了他漂泊的足迹。2012-13赛季下半程，凯恩被租借至身处英冠的莱斯特城，与瓦尔迪成为队友，留下了一张“两位国脚前锋同坐英冠替补席”的名场面。当季，凯恩为蓝狐出战15次打进2球，半年租期约满后随即回归热刺，命运的齿轮自此开始转动。

2013年夏天，热刺一边频频补强，屡次刷新队史标王纪录，一边与皇马拉锯贝尔的转会，直到截止日方才见分晓。贝尔离队后，博阿斯看似平稳开启了过渡，但是好景不长，在内外压力下，心高气傲的“小魔力鸟”很快败下阵来。当年12月，博阿斯下课，舍伍德出任救火主帅。

赛季后半程，身着37号球衣的凯恩逐渐走上前台，出现在了摧城拔寨的阵型顶端。半赛季9场3球，是他给英超赛场留下的初印象。2014-15赛季，热刺锋线无人可用之时，索尔达多始终水土不服，阿德巴约分心场外事务，酷爱提拔青训的波切蒂诺，索性直接扶正凯恩，时年20岁的英格兰前锋，职业生涯自此切换至快车道。上位主力的首个完整赛季，凯恩34场斩获21球，其中已经不乏任意球绝杀维拉挽救恩师帅位、元旦夜2球2助大破切尔西、北伦敦德比梅开二度逆转阿森纳等代表作。

也就是从这一年起，凯恩成为了北伦敦球队的旗帜性人物，耀眼绚烂的“凯恩时代”就此揭幕。2015-16赛季打响前，凯恩宣布新赛季改穿10号球衣。“我想成为俱乐部传奇。”他说。

身披10号的7个赛季，凯恩用实际行动回应了最初的诺言。批评者们口中的“一现的昙花”，在不经意间长成了一株不老的常青树。每赛季稳定20球保底的火力输出，为表现飘忽的球队兜住下限。战术职能的变化，同步着凯恩队内地位的变迁——从只需要负责最后一击的撞城锤，进化为掩护后排火力、射程覆盖禁区外围的桥头堡，再到一肩挑起组织策应与反跑抢点的战术中轴。穆萨-登贝莱和埃里克森离去后，热刺中场推进乏力，凯恩更是需要大范围回撤驰援中场，承担串联调度的额外任务。随着时间的推移，日渐成熟的凯恩，已然是这支场内场外难求安稳的球队，最值得信赖的倚仗。

最好的凯恩，遇上了波切蒂诺治下最好的一代热刺，这何尝不是一种幸运？在彩虹下打进老白鹿巷最后一球的凯恩，陪伴着北伦敦球队的人潮汹涌。他目睹了“七龙珠”的迷狂和幻灭，亲历了青年近卫军的崛起和星散，见证了瑞安-梅森的亦师亦友。跟随波切蒂诺南征北战的数年间，他随队创下了86分的队史最佳联赛战绩，捧得了3座英超金靴，成长为最全面最稳定的锋线煞星，也曾在几乎无人看好的逆境中，踏上角逐大耳朵杯的紫禁之巅。恩师离去后，凯恩又经历了穆里尼奥和孔蒂时代近乎如出一辙的高开低走，也走过了努诺时期的短暂消沉，人来人往，凯恩用无双的忠诚，诠释着守望者的奥义，因为忠诚，所以伟大。

但是，最好的凯恩和热刺，却始终无缘冠军的青睐，这何尝不是一种悲哀？一方面，凯恩本人的伤病，并不厚实的球队阵容，场内场外一些并不理智的决策，确实成了争冠路上的绊脚石。但是另一方面，在需要真刀真枪争夺荣誉的关键场次，凯恩也确实缺乏决定性的发挥。热刺连续多个赛季国内杯赛爆冷输给低级别联赛球队，凯恩都没能用进球率领球队走出困境。2014-15赛季和2020-21赛季两场联赛杯决赛，身体无碍的凯恩，甚至没能为热刺摆脱被零封的尴尬。

或许，凯恩最接近力挽狂澜的一场发挥，是2021-22赛季客场挑战曼城一战，先是策动了库卢塞夫斯基的首开纪录，随后头顶脚踢连下两城，包括一记终场前的绝杀。可惜，如此闪耀全场的凯恩，永远惊艳在了2022年的那个早春。何况，那个跌宕起伏的90分钟，究其本质，也并非什么事关锦标的对决，只是争四路上的一场联赛。

波切蒂诺时代映照至今的漫长余晖，也终于到了全然隐入长夜的一刻。凯恩离队后，不算行将解约的洛里，2018-19赛季踏上万达大都会球场的首发阵容，只剩下了孙兴慜一人。那支意气风发的青年军，如今或在岁月的迁徙中流散四方，或在环境的捶打中锐气尽失。至于那个属于年轻人的无所畏惧的时代，更是只能在每个梦回的深夜中被常常记起。

遥想两年前，转会意愿分外强烈的凯恩，不惜以罢训这样的极端手段与球队决裂。虽然，这场风波最终以凯恩留队并签下一纸新约告终，但是，无数的批评和质疑，都如雪片般涌向这位活着的传奇。凯恩与热刺球迷之间，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球场外新近揭幕的壁画，诉说着无尽的挽留。如今，真正的离别时刻到来之际，没有什么谩骂，唯有尊重和祝福。于情，虽然始终希望凯恩以一人一队之姿圆满身退，但也不希望在列维年复一年的画饼中带着生涯无冠的尴尬潦草收场；于理，凯恩并未向此前数位“犹大”一般，或耗到合同最后一年免签走人，或与球队公然闹翻为转会一意孤行。此时说声再见，除了卡在新赛季揭幕前夕的时间节点略显尴尬之外，已经是凯恩和热刺双方都最为体面的选择。

“很难用言语来表达向为我做了那么多的俱乐部和球迷告别，”离别的钟声敲响，凯恩动情地表示，“你们永远在我心里。谢谢你热刺，谢谢你热刺球迷。“

当然，凯恩在热刺仍有未竟的事业，首当其冲的即是阿兰-希勒260球的英超进球纪录。或许，作为热刺球迷的我们，始终固执地相信，哪怕是为了纪录，凯恩也会回来。在告别视频的最后，凯恩表示：“这不是永远的告别。希望我们会很快再见。”热刺新帅波斯特科格鲁也称：“未来凯恩会以某种身份回归。”但愿，旧日里反反复复的悲伤，此时不要再重演。

这是一个充满告别的世界，只是这一次，我们都渴望着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