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我的第一个父亲节：做不了你的超人，愿做你的肉盾

图 | 网络

01

" 哦。"

" 哦？人说的话？有病吧，你儿子发烧 39 度多了，死吧你。"

媳妇的嘴像开过光，一辆车从右侧岔路口盲区突然驶入，差点没刹住就撞上了。

彼时，我加了一天班，还在回家的路上。平常开车不方便回消息，又怕媳妇误会，都只回一个字。

听到儿子发烧了，我也是懵的，不知道用哪一个字表达当时的心情，总不能回复 " 好 "。

惊魂未定，心跳漏了半拍，还是不自觉加大油门，一路狂奔往医院赶。

发热门诊只准一个人陪护，我就在外面枯坐 4 个多小时，一直用微信和媳妇沟通情况如何。

查血的结果是支原体感染，因为没有床位，退烧后先回家等待。

那一夜不敢入睡，时不时都要摸一下他的额头。

第二天还是没有床位，换医院输液。扎针的时候他一直在哭，针何尝不是扎在我心里。

02

我的第一个父亲节，儿子六个月。

平常写作的缘故，我需要把自己关起来，奶奶带他的时候更多。但他的每一个喷嚏，每一声啼哭，却也牵动着我。

在一些无助的时刻，我也在想，到底有没有为他的到来做好足够的准备，包括精神层面和物质层面，特别是各种知识技能。

有人说，不养儿不知父母恩，父母把孩子带到这个世界上，就是最大的恩情。

我并不这样认为，毕竟我们让孩子来到这个世上，并没有经过他的同意。我能做的，是对他负责，而不是要他报恩。

我并不觉得当下这个世界是个多好的地方，也不觉得现阶段体验生命历程，是多美好的事情。

把一个生命带到这个世界里，对他来说，是一段痛苦的开始。

比如，看到他在睡梦中惊跳反射时害怕的样子，看到他在胀气时身体扭曲面目狰狞痛苦的样子，他在舒适的怀里睡着却在床上缺乏安全感醒来时失望委屈的样子。

他那么想要移动却翻不过身体的样子，他那么想要入睡却没有办法做到的样子，他那么认真吮吸安抚奶嘴努力的样子……

03

一直以来，我和父亲的关系都不好，也曾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不要成为他那样的父亲。

孩子出生后，我慢慢体会到当年的父亲有多不容易。因为三岁以前，我大部分的时间是在医院度过的。

父亲靠做泥水工维持生计，我体弱多病的那些年，他一天只能挣十多块。

在我的印象中，父亲总是硬朗，他声如洪钟，不分青红皂白爱骂人，我实在不敢想象他也会老去。

3 年前他生病住院拍片，我才第一次看到他的身体，瘦得皮包骨，也才得知，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每顿只吃一碗饭了。

以前觉得父亲蛮横不讲理，总想逃离那个争吵不休的家，去外面的世界闯荡，如今还没混出一个人样，父亲走路已经需要扶墙。

6 年前的腊月底，我开车撞了一辆奥迪，第一次撞车没经验，整个人都是懵的。

父亲赶到现场，车主还在冲我发火，他竟和车主争吵起来，每一句话都蛮横不讲理，却是对我的袒护。

所谓父爱如山，就是在你虚弱，腿软的时候，在你背后撑住你的那座山。

交警出过现场，我的车需要开到交警队扣押，蜿蜒的山路罩着浓雾，能见度不足一米。

父亲骑着摩托车在前面为我引路，我以 10 多码的车速艰难滑行，路面开始结冰，我开着热空调还是止不住哆嗦，父亲出门急，连手套都没戴。

回家的时候，我说：" 爸，要不让我来骑回去吧，太冷了。"

他说："这条路你不熟，骑车不比开车，我是冻习惯了的。前段时间做工，每天至少要在路上跑两趟，比这冷的时候多了去。"

我的眼泪瞬间滑落，父亲 50 岁开始学骑摩托，不知摔了多少跟头，为了做工，一年四季，无论刮风下雨降雪，都会穿行在这样的路上。

父亲骑着摩托载我回家，天空开始飘雪，20 多公里的乡村路上，我贴紧父亲，再次感到他后背传来的温度。

我的双手拂过他突起的脊梁，就像走过一道道爱的山岗。

04

昨晚，媳妇问我：" 明天就是父亲节了，你有什么打算？"

吓得我一身冷汗。

情人节、520、七夕、结婚纪念日、母亲节，转账都在情理之中，难道父亲节也要我转账？

后来我还是给媳妇转账了，毕竟没有她十月怀胎的辛苦，我也成不了父亲。

著名主持人曹可凡曾参加过一个采访，说自己 40 岁之前，一心只忙事业，到了不惑之年才有了一个女儿。在陪伴孩子成长的过程中，他越发觉得孩子教会了他很多东西。

这样的感悟，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每个人都有。人的一生很短暂，如果你能有个孩子，把最美好的东西都给他，其实很不错。

前几年，我也觉得孩子和家庭太麻烦。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观点改变了。

孩子是可以治愈人的，可以补齐我们人生中最开始的空白。我们有那么多呵护，那么多柔软、坚持和付出，才成就了我们繁盛的生命。

孩子是个巨大的责任，尤其在他小的时候，我们再也没有说走就走的旅行，没法深夜不归跟朋友出去聚会唱歌，每每要加班就会牵肠挂肚，家里也再不是可以安心写文章的地方。

但孩子更是巨大的喜悦，他的一个微笑，就足以抚平你在生活中遇到的那些烦心事。

戏文里有一段唱词，" 你有连环马，我有麻扎刀；你有金兀术，我有岳元帅；你有狼牙棒，我有天灵盖。"

这段话讲的是宋人抗金，连环马和金兀术都不怕，但要是狼牙棒敲下来，就只能用天灵盖硬挨。

我的儿子摊上一个连老干妈瓶盖都拧不开的父亲，或许是他命中注定的劫。

好在我也头硬，做不了他的超人，就做他的肉盾。

他只管去闯，去拼，有风我来顶。